秋天的來臨使得沿途楓紅亂飄,微冷的風呼嘯而過,位置於南之國˙朱雀的邊境山區的玄飛堡一如平日般的寧靜卻挾帶著一絲詭異氣息。

 

雕漆優美的古廊小道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直撲主人的書房。

 

嘎然一聲,女子開啟那扇散發出濃厚木香的房門。

 

「宇哥哥!」

 

女子帶點擔憂的神情怯怯地喊叫著:「宇哥哥?」

 

平日這座書香齋只有宇哥哥和幾位指定的奴僕才可以進入,但是今日為了要見到宇哥哥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輕輕地喚了幾聲,女子發現要找的人並不在書房便轉往旁邊小徑,走著走著連接到一座雕刻精細的小亭,亭上裝著水綠色薄紗滾燙金黃色的襯邊,而鑲嵌在亭柱與薄紗上的水鑽在陽光下耀眼地閃爍著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美景。

 

微風輕吹,水綠色薄紗輕揚,讓女子看見亭內桌上擺放著一座紫色檀木雕刻而成的琴身。

 

「這是?」

 

沒想到府邸裡面還有那麼像是仙境的地方,就在女子要碰觸到小亭上的薄紗一道冷然的聲音阻止了她的腳步。

 

「妳在做什麼!」

 

驚慌地轉過身,女子慘白著臉說:「宇哥哥,我只是… …

 

「書香齋禁止閒雜人等進入,難道妳不知道嗎?」

 

「我… …難道我算是閒雜人等嗎?」越念越小聲幾乎都含進嘴裡的話語卻是讓女子心痛不已。

 

「妳到底想說什麼?」

 

看著面無表情的邢紀宇,女子內心又是一痛,「我聽到琪烽受了重傷,因為擔心宇哥哥的安危所以才不聽眾人的勸導便闖了進來,宇哥哥要怪的話就怪我一人就好,千萬不要責罰其他人。」

 

悄悄地落下淚水,女子低著頭不想讓邢紀宇發現。

 

邢紀宇悄見那滑落的淚後,放寬了嗓音道:「憐兒別哭了。」

 

「我沒哭。」話一說完只見那淚水卻掉得更兇。

 

「憐兒,我不怪妳,先到偏廳去,我等等在過去陪妳。」哄著這從小體弱多病的小表妹,邢紀宇的臉色也沒有剛才那樣的冷淡。

 

「可是宇哥哥,人家我忘記剛剛走過的路線了… …」彆扭地扭轉的白皙的長指,一抹嫣紅浮現那帶點蒼白的臉蛋。

 

「跟我來吧。」

 

跟著走在前頭領著自己的邢紀宇,風君憐望著那廣寬的肩背不禁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宇哥哥,你還有再生我的氣嗎?」

 

「沒有。」

 

「嗯,宇哥哥剛剛那個小亭好美喔!-裡面不是有琴嗎?宇哥哥,我彈琴給你聽好不好?」話一說完,風君憐不待邢紀宇的回話就雀躍地往回跑。

 

邢紀宇眉頭一皺,大步回頭橫檔在風君憐的前方。

 

「宇哥哥,怎麼了嗎?」

 

「此後不准未經我的同意擅闖書香齋!」

 

「宇哥哥,你很在意那座小亭嗎?」抬眸望著邢紀宇,原以為剛才放軟口氣的邢紀宇已經不在意她闖進書香齋,但觀宇哥哥神色… …

 

「走吧!」不想再與風君憐討論這個話題,邢紀宇率先拂袖往書香齋入口走去。

 

風君憐回頭再看向那個小亭,頓時心中浮現出許多複雜的情感,其中一個就是忌妒。

 

她忌妒那個一直占著邢紀宇內心的紫姐姐… …

 

難道紫姊姊妳都看不出來身為妹妹的心意嗎?

 

就連那一晚過後,她就算費盡了多少的心力與關愛在宇哥哥身上卻都不曾得到任何一絲男女之愛的回應!

 

「還不走?」邢紀宇轉過頭催促著風君憐。

 

「好。」風君憐軟軟的答覆前頭的邢紀宇,再一次看了一眼小亭想像紫姐姐與宇哥哥彈著琴喝點小酒的模樣。

 

晃了晃腦袋,風君憐逼迫自己不要再想像那些畫面,畢竟這些事情都在那一個晚上過後都不會在重演了。她相信只要她一直努力著總有一天宇哥哥會發現她的!發現她這個一直在背後關心他的人。

 

沒錯,她怎麼能在這邊就放棄呢?

 

風君憐展露出笑顏小步追上已經離她有段距離的邢紀宇,拉著邢紀宇的大手風君憐一臉嬌羞低著小臉看著地上。「宇哥哥,我們這就去看琪烽好不好?」

 

緩緩抽起被風君憐握住的手,邢紀宇默不講話就這樣一股怪異的感覺瀰漫在兩人之間,而風君憐也安靜的與邢紀宇保持一小段距離跟在後頭。

 

過了一會,邢紀宇領著風君憐走到了座落在堡內後方的棋烽廂房,邢紀宇正要打開門扇時正悄裡面的大夫也正要推開門扇。

 

「堡主。」大夫一見邢紀宇表情黯淡。

 

「大夫,可否方便退至一旁詳談?」邢紀宇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示意大夫在旁邊小院一談。

 

「唉!老夫無能,此毒老夫生平前所未見、未聞,故也只開幾帖暫時壓至毒患。」大夫跟隨著邢紀宇走至一處較空曠的地方,本帶點憂愁的臉又拉得更加悲憂,大夫嘆道。

 

「就如堡主先前診斷,此毒複雜只好請堡主另尋能人。」身為醫者最大的痛就是面對眼前的病患卻束手無策。

 

「我知道了,多謝大夫。」邢紀宇喚在路上行走的下人領著大夫去領錢,只見大夫揮揮手表示不必。

 

「老夫並沒做什麼,堡主還是去看看那位小兄弟吧!」大夫又嘆了一口氣後便轉身離去。

 

握緊了拳頭,要不杜風清早在他們回來的前幾日又離開,說不定這時候杜風清能看出一些端倪。

 

邢紀宇心情沉重地打開棋烽房門,看棋烽一臉蒼白虛弱地躺在床榻上。

 

「由我來吧!」接過風君憐手上的汗帕放擺在一旁的水盆之中,擰乾汗帕上的水,邢紀宇把冰鎮過後的汗帕放置在琪烽的額頭上。

 

「宇哥哥,大夫怎麼說?」風君憐輕拉著邢紀宇的衣襬小聲地問。

 

「憐兒,安靜。」

 

被邢紀宇這一兇,風君憐淚水上湧看起來無不楚楚可憐。「好。」風君憐安靜地坐在房內的椅子上看邢紀宇與堡內總管對話。

 

「堡主,既然琪烽小子貌似被江湖中神秘人物所下毒,是否要從江湖中熟知毒物的派系下手?」

 

「關於這方面我已派流水前去探查。」想到紫背後的圖騰,邢紀宇眉頭又是一皺。

 

「杜風清何時回來?」

 

「已派人去找了,此外屬下還派人去打聽那位姑娘的來歷,但匯陰那邊的當地人都堅稱沒見過她。」能讓一個城鎮的人全都異口同聲說都不曾聽聞當地紅魁的名字,據探子回報那些人的神情不似作假,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當今世上又會是誰呢?「主子,那位姑娘背後勢力決不單純!」

 

「你先下去吧!」

 

「是,那麼屬下先行告退。」

 

 

邢紀宇又走至琪烽床邊,皺著眉頭看著琪烽一臉難受的神情,邢紀宇此刻心急於琪烽的傷勢,琪烽跟在他身邊多年怎能讓琪烽就這樣死去?

 

邢紀宇握緊拳頭,在內心暗地對琪烽說道:他定會找到解藥的!你一定要撐下去!

 

琪烽房門傳來敲門聲,門外的小僮對著在裡面的邢紀宇

 

「堡主,大門有一包東西註明要給您的。」

 

「拿進來。」

 

「是!」

 

小僮拿著一個褐色包裹推開房門恭敬的先對邢紀宇行禮。

 

「堡主,就是這一包東西。」遞上包裹,小僮還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條。

 

邢紀宇接過小僮呈上的東西,對小僮道:「下去吧!」

 

「是。」

 

「宇哥哥那是什麼?」風君憐好奇的靠上來。

 

邢紀宇先打開紙條,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娟秀字體,上頭寫著短短二字:解藥。

 

風君憐不禁睜大雙眼,摀著紅唇,內心情緒猶如大浪翻滾,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紫姊姊的字!」

 

百般複雜的心緒,在看著邢紀宇剛毅線條的側顏,以及不知何時被邢紀宇捏皺的紙條時,風君憐的心彷彿被狠狠的蹂躪。

 

好痛!

 

真的是好痛… …每一次一看到邢紀宇這樣思念紫姐姐的神情,只敢讓在一旁偷看的她強壓著自己的唇掉淚著。

 

我在這邊,你難道都沒有看見我嗎?

 

風君憐扯開一個難看的笑容,「太好了,琪烽得救了。」

 

然而邢紀宇全然都沒注意到一旁的風君憐臉色有多麼地難看,只望著手上的紙條,隨後拆開被一層褐色紙張包裹住的藥瓶倒出一顆散發著清香的藥丸。

 

他能相信她嗎?如果這不是解藥而是毒藥的話… …

 

不過現在以琪烽的情況已經不容再拖延了,況且他們也不需要大費周章還弄出一個假藥出來,大步一跨,邢紀宇把藥丸餵進琪烽的嘴裡。

 

>眼看琪烽無法吞嚥下藥丸,邢紀宇頭也不回地說:「水。」

 

「好的。」風君憐趕緊拿起桌上的水杯,遞給邢紀宇。

 

待好不容易讓琪烽吞下解藥後,邢紀宇轉頭對著風君憐說:「憐兒,妳先回房去。」

 

「我可以留下來陪宇哥哥照顧琪烽。」聽到邢紀宇要趕她離開,風君憐揮舞著雙手。

 

「憐兒!」

 

「我… …」藏在雲袖中的小手又再一次握緊,風君憐還是很在意剛才那一張紙條,但是邢紀宇的臉色不容她在站在這邊。「我知道了,宇哥哥。」風君憐身形微微一蹲,隨後轉身打開房門離去。

 

關起的門扇最終還是整個掩蔽了邢紀宇的身影,風君憐咬著紅唇流下苦澀的淚水,過了一會,風君憐抹去臉上的淚痕踩著蓮步回去邢紀宇為她準備的房間。

 

 

 

攤開被他捏皺的紙條,邢紀宇的心緒飄回當年在雪峰的夜晚。

 

被琪烽他們拖回玄飛堡的他在紫的桌上發現紫所留下的的紙條。

 

為什麼?你不願意相信我?為什麼… …一張又一張的紙條上凌亂的被寫著同一句話,邢紀宇看著那些紙條內心懊悔不已。

 

從那一疊沾滿著淚痕的紙張中,赫然出現一把玉杈,上頭還刻紫的名字那是他前陣子送給紫的禮物,如今她連這樣都不要了… …就像她一樣不要自己的生命,只要與他有關的人事物全都不要了… …

 

我,恨你!一句怵目驚心的話,讓邢紀宇內心流下無形的鮮血,原來現在的他在紫的內心裡面竟然只剩下恨… …

 

親眼看見紫綻放著無比淒美的笑容,毅然的從雪峰上縱身一跳時他恨不得與紫一同跳下。

 

「堡… …… …」虛弱的呼喚聲打斷邢紀宇的回想。

 

「琪峰!」邢紀宇一把扶起消瘦的琪峰讓他靠著枕頭坐立起來。「我去拿水。」

 

喝下幾口水的琪峰,不改開朗個性打趣道:「看來我的命很大就連閻王也不敢收我的命。」

 

「別這樣看我… …我這不就是好好的躺在這?」接收到邢紀宇擔憂的神情,琪峰這才閉上嘴拍著邢紀宇的肩。

 

「罷了。」總之琪峰能清醒過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還記得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琪烽搔搔頭,因為在床上睡了好幾天的他腦袋還不怎麼清醒。「啊!是一個女人,坐在一個紅色轎鑾裡面。」印象非常地模糊,在他倒地前的那一秒鐘琪烽剛好看到他頭頂飛過一座華麗轎鑾,還傳來一道好聽的女音。

「果真是她!」邢紀宇一聽琪烽所言,就對紫在那裡的處境更加憂慮。

 

「堡主識她?」

 

「不,那人把紫帶走了。」

 

嘆了一口氣,琪烽對這樣的堡主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堡主,放棄吧!那人女人不是紫,她與紫差得太多。」

 

「她是,她還對我有感覺!」邢紀宇把紙條拿給琪烽。「那是紫的字。」

 

「這… …」看著紙條上娟秀的字,琪烽知曉那的確是紫的筆跡,可是那一晚眾人都親眼看見… …不可能!從那個地方掉下去絕對不可能有存活的機率。

 

「這也許只是個巧合。」

 

「琪烽別在想要說服我,我心裡很清楚她是紫!」邢紀宇站起身不想再與琪烽多談。

 

「唉!」真是個為情所困的深情男子啊!自從那一個晚上後琪烽就見識到邢紀宇有多麼深愛著紫,只可惜兩人有緣無份。

 

「我何嘗不是也希望紫還活在這個世上,但是堡主你也別因為太過思念紫就這樣強搶與紫長相相同的女子啊!」

 

「你好好歇息。」不願再與琪烽談論下去的邢紀宇打開房門離去。

 

「堡主!」唉,有沒有搞錯啊!現在的他可是病人呢!

 

躺回床上,琪烽想著剛才堡主所給的紙條上寫著解藥二字,也就是說是那個女人送來解藥解他的毒患?以那一晚交手的過程,那女子心狠手辣專攻人體致命點,怎麼可能大發慈悲送來解藥?

 

還是說她真的是紫?如果是的話為免也變得太多了吧!

 

發現自己越想越頭大,琪烽索性拉起棉被閉上雙眼決定不去思考這個麻煩的問題,現在的他可是個病人,不適合去想這麼複雜的問題。

沒錯,還是繼續睡覺好了…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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