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敷衍邢紀宇,紫乖乖地被他牽著,一雙溫暖厚實的手緊緊包裹住紫的小手,在邢紀宇的攙扶下,紫穿越過書香齋的小徑來到玄飛堡的中庭。

 

一旁打掃的下人,看見堡主牽著一位女子走過來不禁好奇地用著餘光打量,一見到女子容顏全都紛紛停下打掃的動作。

 

全把這些下人眼中的驚愕收進眼裡,紫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臉對著邢紀宇問道:「怎麼全都一副見鬼的模樣?」

 

離紫最近的少年一聽到紫開口說話,更驚得把手中的掃把弄掉,眼睛含著淚光的說:「紫小姐會說話了?」

 

咕噥一聲,紫沒好氣的說:「我本來就會說話,再說我根本不識你們,別一副跟我很親密的樣子與我說話。」

 

從一踏進中庭開始,已經不知有多少人用著怪異又驚愕的視線直直地望著她,對自己長相還算是有自信的她,也不難免有點火氣上來。

 

又不是什麼奇珍異獸,更不是長得一副恐怖嚇人的模樣,紫受不了地責備起身為這些下人之主的邢紀宇。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身為下人竟直盯著客人的臉,未免太過不禮貌!」

 

少年一睜,隨後趕緊向紫解釋道:「紫小姐請不要責備堡主,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看到紫小姐太過開心才會這樣的,所以請紫小姐不要再責難堡主,要怪的話就怪平滿。」

 

紫興味地看著眼前為主講話的少年,挑起一眉問道:「你說你喚平滿?」

 

「是的,紫小姐您忘了?」有點訝異紫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平滿的聲音有點訝異。

 

「難道我該知道?」

 

邢紀宇手拉著紫的手臂,制止她再說下去,「平滿,紫小姐受傷所以都把我們給忘了,你們先下去吧!」

 

頓感了悟,平滿笑說:「知道紫小姐還活在這世上,平滿就心意已足,平滿這就下去。」走了沒幾步,平滿回頭用著複雜情緒的眼神望著紫,這才轉身離開。

 

收到少年的視線,紫不知為何心情感到一悶。

 

「他與她過往發生了什麼事情?」

 

與紫一同望著平滿離開的背影,邢紀宇解釋道:「平滿的村莊被盜匪襲擊倒在路旁,是妳剛好經過並把他帶回堡內醫治,還教他識字,所以平滿對妳有一種親人的感覺,認定妳是他平滿今生另一個親人。而妳總愛讓他喚妳為紫姊姊。」

 

一聽完邢紀宇所說的話,腦海中閃過好幾幅畫面。

 

 

 

她乘坐著馬車,路面凹凸不平導致路途顛簸,坐在裡頭的紫掀開布簾看向外頭,這才發現外面瀰漫著一股屍臭味,長袖遮住鼻子,小臉探向前方對著駕馭馬車的琪烽。

 

長指戳向琪烽的肩,她指著被大火燒去一半林木的森林,一臉疑惑。

 

手拿著韁繩,琪烽放慢速度對著紫道:「大約半個月前,這附近有一個村莊被盜匪襲擊,死傷慘重。」

 

紫的眼神露出不捨,從馬車內爬到前座與琪烽並坐,小手比著手語跟琪烽說:我想看看外面。

 

希望過不久後,人們便能重新再站起來。

 

紫微微一笑,手平放在胸前,閉眼祈禱。

 

「我想,他們一定會收到妳的心意。」

 

紫睜開雙眼,比著:不知官兵是否已經前去協助村莊重建了?

 

「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畢竟向這種小村莊官兵是很少會去處理的。」

 

怎麼會這個樣子?紫皺起細眉,無法認同這種處理方式。

 

「唉,遇到這種事情也只能向上天祈求。」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細心的紫在前方不遠處的草叢林以不尋常的方向吹動,拉著琪烽的衣袖,紫往草叢方向一指。

 

「可能是受傷的野兔吧!」

 

聞言,紫鬆了一口氣,既然知道這附近有匪盜出沒,還是多少擔憂匪盜會再次出現行搶。

 

看出紫在擔心什麼,琪烽笑說:「他們膽敢再來的話,我肯定會殺去他們的鼠窩,把他們全都打得不成人形,在讓他們好好地跪在紫的面前哭聲求饒!」

 

琪烽爽臉的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又說:「因為碰上我算他們倒楣!」

 

笑彎了眉目,在與草叢相交而過時,紫驚見有個孩童滿身是血地倒臥在草叢中掙扎!

 

「啊!」喉頭發出不全的聲音,紫抓著琪烽的手臂示意他停下馬車。

 

「怎麼了?」看紫緊張的模樣,琪烽不解。

 

站起身,紫拼命地指著身後的草叢。

 

「小心!」單手拉住疆繩,琪烽眼明手快地一手扶住身形不穩的紫。

 

「有話慢慢說,突然站起來如果跌下去的話,我可是會被堡主狠狠脫去一層皮的!」

 

幸好有及時接住她,被紫的行為嚇出一身冷汗的琪烽呼了一口氣。

 

「到底是看到了什麼?」把馬車停到路旁,琪烽抬首問。

 

再指向草叢區,紫不等琪烽回應便一人跳下馬車,直奔草叢中的聲音來源。

 

是血!

 

她看見一個小男孩滿身是血的倒在草叢中,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孩童還有救!

 

「紫!」來不及制止她的琪烽只好趕緊安置好馬兒後也跟著紫走去草叢。

 

翻開被壓歪的草,紫看見一個小男孩衣服殘破不全且身上到處都有深淺不一的刀傷,驚見這一幕,紫雙手摀著紅唇,眼睛泛淚。

 

小手摸著面部朝下的男孩,紫還發現還有好幾刀幾乎都可見骨,不忍的撇過頭,一行清淚滑下。

 

後來趕到的琪烽大手輕拍著紫的肩,「看這傷勢,應該是被盜匪襲擊。」

 

刀傷深淺不一且刀法凌亂,毫無招式可言,一看便可知是個門外漢揮刀亂砍的,也真是可憐了,可憐那麼小的孩童就遭遇到這種事情… …

 

「紫,看樣子這孩童撐不久了… …」雖說男童尚存一息,可這見骨的刀傷再加上失血過度… …就算神仙下凡也很難為男童續命。

 

含淚搖著頭,紫眼神堅定比著:我不能眼睜睜地放著他不管!

 

快速比完,紫毫不在乎男孩身上的血與塵土染得她一身狼狽,執意地把男孩往懷裡抱,卻在翻開男孩身軀時,紫這才發現男孩的身子底下還有另一個小男孩!

 

突然懷中的男生睜開趨漸無神的雙瞳緊抓著紫的手:「拜託妳… …… …… …我的… …小弟… …

 

淚水狂湧的紫用力地點著頭,在內心喊道:你一定要撐下去!你們兄弟兩人都會沒事情的!

 

「啊… …」無法說話的紫,發出難聽的聲音希望男孩知道她答應他交代的事情。

 

「孩子別再說話了!」琪烽點住男孩的穴道,一把從紫的懷中抱起男孩。

 

「我們趕緊趕回玄飛堡!」

 

紫蹲下身抱住只受些輕微外傷的小男童,朝著琪烽點頭,琪烽一手抱著男孩另一手則環住紫的纖腰,輕功一施奔向馬車所在處。

 

把紫與小男童放置在馬匹上,琪烽拆開連接馬車上與馬匹間的鞍繩,抬起一雙令人心安的眼,琪烽拍拍馬兒。

 

「我記得妳的騎術還算不錯,妳先戴著這男孩前去玄飛堡,我隨後趕到。」

 

那你呢?

 

大拇指比向另一匹馬,琪烽展露他一貫的爽朗笑容。「不要再猶豫了,快去吧!」

 

用力打向馬匹屁股,馬兒仰蹄全力地往前奔跑,一手緊抓著韁繩紫回頭看著琪烽抱著男孩在馬車上翻找東西,視線回到前方,紫堅定地夾緊馬腹奔向玄飛堡。

 

 

 

場面再一轉,她來到小男孩的臥榻前,並抓著男孩的手好像在為男孩傷心。

 

不久邢紀宇便來到紫旁邊,安慰道:「他有個勇敢的兄長,為了保護自己年幼的小弟犧牲了自己的身軀,他一定會以他的兄長為榮!」

 

抹去臉上的淚水,紫點頭表示她認同邢紀宇的話,把男孩的手小心翼翼地平放回被褥之中… …

 

 

 

畫面變得模糊,紫穩住步伐看向平滿逐漸消失的背影,他是那個受傷的小男孩!

 

拔腿奔向平滿,紫不顧邢紀宇與其他下人的視線,一把從背後抓住平滿,喚:「小滿!」

 

突然被人抓住的平滿,一聽到是紫再叫他低著頭問:「請問紫小姐有何吩咐?」

 

鬆開情急下抓著平滿的手,紫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說:「小滿,如果剛才我的言行如果有傷到你的話,請你不要太在意。」

 

「小的只要知道紫小姐還活著,我就很高興了… …」平滿抬起頭,看著紫與記憶中的紫姊姊露出相同的笑容,平滿搖著頭。「紫小姐失去記憶是個意外,平滿不會在意的!」

 

柔夷拉住平滿粗糙的雙手,對著眼前青澀的少年說:「小滿,你長大了!還會為姊姊著想,姊姊真的很開心。」

 

「紫小姐… …」面對突然轉變態度的紫,平滿忘記要抽回自己的手,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位水靈的女子。

 

「跟以往喚我為紫姊姊吧!難道多年不見,小滿已經忘了我是誰嗎?」

 

不想讓女子失望,平滿緊張地說:「我才不會忘記紫姊姊!」

 

笑笑地點著頭,紫話說得極小聲,是只能讓平滿聽到的音量。「剛才我想起了我們初次見面的情形,對不住… …剛才我用那樣的口氣跟小滿講話,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說我想起一些事情了,這點可以答應紫姊姊嗎?」

 

不解紫為何這樣說,平滿也跟著壓低音量並遠覷著邢紀宇的臉色。

 

「連堡主也不能說嗎?如果堡主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這幾年堡主日夜都在尋找紫姊姊,在眾人的勸說下堡主好不容易才答應離開雪峰。」

 

紅唇輕勾,紫眼神黯然。「其實… …這些片段閃過的畫面我還不是很確定,所以我想… …」眼中帶點淚光,紫由下往上望著平滿。

 

這一抹幽然的眼神讓平滿心生不捨接道:「那麼就等紫姊姊全部想起來再談,平滿答應紫姊姊絕對不會說出紫姊姊想起我的事情。」

 

「謝謝小滿。」

 

柔夷加重力道握著平滿的手,平滿紅著臉小聲地說:「那個紫姊姊可不可以請妳先鬆手?」視線緊盯著紫如何抓著他的手,平滿靦腆地又說:「謝謝紫姊姊還記得我。」

 

鬆開握住平滿的小手,紫一臉歉然。「別這麼說,忘記你我實感抱歉,千萬別跟他人說起剛才我們兩人間的談話內容。」

 

「紫姊姊,請放心。平滿不會說出去的。」

 

「嗯。那麼你先去忙吧!」

 

「好的,那先下去了。」

 

「去吧!」目送平滿離開,紫轉身看見邢紀宇與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女正在講話。

 

老女發現紫的視線後竟衝向紫並緊抓著紫的手,「真沒想到紫小姐還活著!真是老天保佑!」

 

抽回自己的手,紫緊皺著細眉不像剛才看著平滿的溫和目光,此刻換上冷然,清冷的嗓音道:「請放開我。」

 

老女笑呵呵地放開滿布皺紋的手,說:「瞧我這老糊塗,堡主才剛跟我交代紫小姐喪失記憶,我這下恐怕嚇著您了吧?」

 

「我是馮嬷嬷負責廚房,既然紫小姐回來了,我馬上去準備紫小姐喜愛的食物與甜點,而餐桌上更少不了翡翠羹湯,相信馮嬤嬤這一道您必定喜歡!」

 

不知該如何回答熱絡的馮嬤嬤,可眼前的人早就開心地走向廚房,口中還數著菜色的名稱。

 

邢紀宇走到紫的旁邊說:「馮嬤嬤的個性比較急躁,晚些時候晚膳便會端上飯廳,瞧妳剛才追著平滿的模樣,難道妳想起了什麼?」無底的黑眼,直望著紫。

 

冷冷地回望邢紀宇,紫環著胸道:「我只是不想傷害一個小男孩的心。」

 

「是嗎?」

 

不耐煩地撇過頭,紫說:「既然我都被你封住武功,現在你總該向我解釋為何擒住我?」

 

「看見這一些,妳全都沒感覺嗎?」單臂指向附近的景色,希望紫因為在熟悉的環境下能想起些什麼。

 

冷著一張臉,說出的話語更冷。「完全沒有!」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琪烽自房簷上跳了下來,絲毫沒查覺氣氛怪異的他,笑嘻嘻地走向兩人眼前。

 

「馮嬤嬤看到紫後心情大好說要好好地展現身手,看來等等將要有一堆美食等著我們了!」

 

「怎麼都愣在這邊?」眼看邢紀宇與紫沒什麼反應,琪烽笑說:「堡主要不先到飯廳吃點小點,紫一下午都沒進食可能餓了,對吧?」再看向繃著一張俏臉的紫,琪烽打哈哈道:「我現在仔細看著紫,這才發現紫變瘦了呢!」

 

推著紫的背,琪烽沉著聲對著紫說:「既然堡主認定妳是紫,也只能請妳先認命個幾天,說不定幾天過後堡主就會發現他找錯人了。」

 

聽到琪烽所說的話,紅唇悄悄勾起,道:「如果我說我真的是紫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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