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不時地穿透過身軀,她赤裸著雙足站在滿是厚雪的雪峰之上,內心早已讓她痛得哭不出來。

 

耳邊傳來眾人的聲聲呼喊,可她卻聽不見。

 

有太多的話語啃咽在喉頭,無奈口不能言,伸手追尋的後果只是換來更痛的顛仆!

 

累了… …如果只能選擇一種結局的話,那就讓她親手斬斷這心傷的感情,只望永遠… …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他… …

 

心不知遺忘在何方,她身穿單薄衣裳用著唇語竭盡全身力量嘶吼著:「我恨你!」

 

轉向另一個總是關愛她如同她的兄長與好友一般存在的琪烽,紫不禁滑下一行清淚,神色淒美地露出一抹苦笑,道:「我累了對不住… …

 

回頭望向她今生最愛的男人,對自己這種留戀的心態感到可笑,紫下定決心往後一躍,內心暗自流淚。

 

就讓一切都結束吧… …

 

急速掉落的身軀,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感,紫的全身佈滿冰霜緩緩地睜開虛弱的眼,迷濛的視線裡是一團的火紅,紅得讓紫不禁心想著那會是身著紅衣的死神嗎?亦或是因為悲傷而燃燒的火焰將要吞噬掉她?

 

再次閉上雙眼,紫放棄求生的意念,對此生只剩有了斷的想法。

 

「妳心不甘嗎?」

 

突然一道稚嫩女音傳透過耳朵,紫的唇瓣微微勾起,像這種急速掉落中的山谷夾縫怎麼可能會有人與她對話?

 

這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

 

「妳沒聽見我的話嗎?」女音帶點不悅。

 

這一次確定不是自己幻聽,紫一睜開眼睛所看到的是一雙穿著紅色繡花的鞋子,女童腳一蹬身形往下小臉與紫對看。

 

就算倒著身子由下往上看女童,紫第一個閃過心中的念頭就是好漂亮的孩子啊!

 

「妳心不甘嗎?」重複剛才所問的話,女童冷冷地看著就快要墬落谷底的紫。

 

心不甘是嗎?該說都充滿著謊言… …

 

閉上雙眼,紫不想理會女童,也許眼前的人只不過是個幻影,既是幻影又何必太過認真呢。

 

「很好,我決定要插手妳的人生!」眼見紫完全放棄自己,女童揚起一抹詭異笑容,單手快速點住紫的五大穴道,另一隻手提氣並拉住紫的手迅速地落在雪峰地脈中冰湖上。

 

冰湖旁停著一輛雕工精美的大型馬車,駕馭馬車的白衣少年一見到女童趕緊掀開布簾拿出一見由罕見紅狐製作的大衣遞給女童。

 

「主子。」少年恭敬地單膝下跪,雙手呈上紅狐衣裘。

 

「是。」接到女童的眼神示意後,少年繞過女童身後為女童穿戴大衣。

 

「主子,這是?」望向臥趴在女童腳邊的白衣女子。

 

「日後一個小小的樂趣。」女童不解釋腳邊之人是誰,只見女童緩緩舉起一手宏偉內力灌進白衣女子的身體驅除了雪峰嚴寒,女子微濕的衣裳竟瞬間乾掉!

 

絲毫看不出這掌是出自一個小女童身上,小小年紀便有深沉的內力,女童清冷的聲音對著身邊的少年指示,「把她抱進馬車內。」

 

「是!」雙手抱拳,少年小心翼翼地把女子抱進馬車,隨後又坐回馬車前頭注意周遭的動靜。

 

「主子,風向變了,是否要先進馬車內避風?」

 

「這個時節寒冰湖底下總是有許多鮮美的鱸魚。」女童站在湖邊輕吟。

 

「屬下明白,恭請主子在馬車內稍待片刻,青劍去去便回。」自稱青劍的白衣少年展現過人輕功,足尖輕踏身形便飛越至湖中冰層最為脆弱的地方,配劍一抽幾道青光畫過湖上寒冰,轉瞬間厚重的冰層,破!

 

青劍往後一仰腳落在碎冰之上,雙目注視湖底下的潮流及魚群,青劍再使劍招激起陣陣水花並徒手點住水牆中的鱸魚穴道,再借水力震向湖邊的水桶內。

 

女童連看都沒看,輕道:「用微力震昏鱸魚,再用水包裹於身,以不傷及魚肉的方式送至水桶。」女童勾起唇辦道:「做得很好。」

 

「多謝主子稱讚!」少年因為女童的一句話,興奮地扯開一抹笑容。

 

微微點首,女童轉身遁入馬車內觀看女子的狀態。

 

把女子抱進懷裡,女童輕拍著女子的臉頰,內勁一吐灌入女子脈門解開剛才在雪峰谷中所下的封穴。

 

女子幽幽醒來,身體上傳來一股馨香與溫暖,讓女子以為身處天界,在加上眼前這張精緻小臉,竟不禁讓女子流下淚水。

 

女童溫柔地拭去淚珠,好聽的聲音問:「妳所喚何名?」

 

「啊… …」口不能言的紫只能艱澀地發出單音。

 

「既是無法言訴,想必妳受了很多心酸吧?」女童不知何時拿出一支細長的銀針插進紫的咽喉,「妳喚什麼名?」

 

「紫… …

 

不待紫把話說完,女童便遮住紫的唇,「夠了,爾後妳便喚紫,我給妳力量去奪回屬於妳的東西,不過代價是妳將永遠是我的人,懂嗎?」

 

正當紫還在思索著女童的話,女童又說:「記住妳主子的名字,我名絳華!」

 

黑暗再度襲來,女童的小手蓋住紫泛著淚光的雙眸,輕聲地在紫的耳邊道:「睡吧,明天過後妳將遺忘所有的不愉快,以新的生命為我賣命也為將來的妳籌備有利的籌碼。」

 

 

 

猛然睜開雙眼,紫感到小手被不知名的東西握住,眼驚一轉這才發現邢紀宇正輕握她被褥之下的手。

 

紫不動聲色地細細觀察著邢紀宇的臉,看他模樣不知幾日沒梳洗一番,下顎都長出淺短的鬍渣,眼袋下方還有明顯的黑圈,好似在這看手了她好幾天。

 

記憶的開端回流在腦海,紫想起她與邢紀宇過去的點點滴滴,卻也因此而感到內心異常的悲痛!

 

那是一種不知該如何言喻的情感,紫悄悄地伸出一手緊貼著邢紀宇帶點憔悴的俊臉,但也因這個舉動驚醒了正閉目養息的邢紀宇,兩人四目交接,彼此視線像是傳遞目前兩人最真的心。

 

欲抽回手,無奈邢紀宇緊抓著不放,並言:「這一次我決不會放手,就算妳厭惡也好、痛恨也好,今生來世妳都將永是我的妻。」

 

「我忘記全部的記憶,成為江湖上人人厭惡的殺手你也要我?」

 

「我不管世人如何批判,只因妳是紫,我的妻。」撩起紫的髮絲,邢紀宇的深如黑潭的眼明顯深鬱。

 

躺在床上數日的紫,軟軟地打掉邢紀宇的手,「只可惜我完全不記得你我之間的事情,任由你說破嘴,我這輩子也不想當你的妻!」

 

掀開床褥,紫繞過邢紀宇欲啟身梳洗,卻腳一踏空往前一倒落進邢紀宇寬廣的懷裡,「小心!」

 

抬首,兩人的雙唇只差短短距離,紫輕吐著氣,說:「還不快放手,你想維持這姿勢多久?」

 

「永遠也不嫌多。」邢紀宇單手環住紫的腰往上一帶,使得紫更加貼近他。

 

「放開我!」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面對邢紀宇噴灑在臉上的灼熱氣息,讓紫想到多年前與絳華外出時所遇到的匪徒。

 

雖然心底明白邢紀宇並不是這樣樣的人,可還是升起一股恐懼感,那匪徒油膩的舌頭到現在還是能清晰想起,紫握起粉拳無力地拍打邢紀宇的胸口。

 

「堡主真是好品德,竟調戲起我這生病的弱女子。」紫板起冷漠臉孔,反唇相譏希望藉由言語上的挑釁能讓邢紀宇放手。

 

「如果妳認為我的一舉一動皆是調戲,我也無話可說。」

 

「那還不快放手!」紫扯動著被邢紀宇握住的手。

 

就在紫激烈與邢紀宇拉扯時,紫發現半掩的門窗邊有一雙窺視的眼,望著那雙眼中充滿明顯的妒火,紫涼涼地又說:「即使我對你打罵,你也不放?」

 

「沒錯。」

 

「縱然我心中對你毫無愛戀只存怨恨,也不放嗎?」

 

邢紀宇放開紫的手腕改以抱住紫的姿勢,聲音暗啞道:「我不知道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讓妳改變如廝,不過我並不想去追究那些往事,此刻我只想要擁妳入懷,摸摸看妳,感覺妳確實還活著,站在我眼前的人並不是一抹幽魂,更不是我一人幻想出來的。」

 

「紫。」邢紀宇抬起紫的下顎,使其眼與他相望。

 

自從記憶回歸後,紫不能否認自己漸漸被邢紀宇所吸引住,這個從小到大她所愛戀的人,讓她首次嚐到幸福與心痛的男人。

 

她還能信任他嗎?

 

她能再次承認心痛與背叛嗎?

 

絳華的聲音自腦海深處竄出,一貫清冷的好聽女音,此時給了紫莫名的安心感。

 

去吧!狠狠地砍殺阻礙妳幸福的人!

 

奪回屬於妳的東西,很多事情並不是都會呈現在眼前。

 

記住,妳是我絳華的人,我決不允許身邊有無能的下屬!

 

紫聽出來隱藏在絳華冷漠口吻背後的關心,真沒想到絳華還特地與她心音交談,是查覺到她最近的低潮嗎?

 

不自覺地勾起紅唇,因為絳華的這一番話,紫決定拋棄膽怯的心情,反到單手勾住邢紀宇的脖子並一腳環上他的腰,餘光瞄著驚見這一幕而輕呼出聲的偷窺者。

 

扳過邢紀宇欲轉過去的臉,紫仰著頭獻上紅唇吻住那雙單薄的唇。

 

明知道紫的心中正打著某種算計,邢紀宇張唇深深覆住這雙總愛說出言不由衷話語的俏皮紅唇,看著紫瞠大雙眼不解他接下來的動作,邢紀宇拉開他與紫之間的距離。

 

兩指輕夾紫小巧的鼻頭,邢紀宇笑道:「別在做這種不適合妳舉動。」

 

訝異邢紀宇會做出這樣的動作,紫摸著自己的鼻子,小臉飛上兩朵紅霞,「你你在胡說什麼!」

 

「這是妳做不來的。」摸了摸紫的髮頂,邢紀宇又說:「妳餓了吧?我去端些膳食予妳。」

 

不等紫的反應,邢紀宇一人走出房間往偷窺者所在的地方,身形一個瞬移邢紀宇來到風君憐的身後。

 

「憐兒,這邊不是妳可以進來的地方。」

 

對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風君憐明顯一僵隨後緩慢轉過身,神色非常地不自在。

 

「我只是擔憂紫姊姊的狀態。」

 

「那為何要站在窗邊偷看?」邢紀宇直接拆穿風君憐的謊言。

 

「我沒有!」聲調拉高,風君憐的臉閃過幾絲慌張,藏在雲袖底下的小手十指如麻花捲般扭轉在一起。

 

「憐兒!」

 

「難道宇哥哥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風君憐一臉悲傷地望著邢紀宇。

 

「是啊!」紫打開窗戶探出頭,露出笑容道。

 

托著腮幫子,紫涼涼地又道:「想要糾纏妳的宇哥哥,請退出我的小樓範圍。」

 

「我… …」眼泛著淚光,面對紫不屑的目光風君憐頓感滿腹委屈。

 

「別只會我、我、我的,想哭就滾到一旁去哭,別來礙著我,看到妳的臉就只會讓人想吐!」紫捏著鼻子,彷彿風中傳來風君憐身上的臭味。

 

「光站在這邊就讓風中佈滿妳的臭味,誰趕快把這女人帶走?」眼睛瞄向邢紀宇,紫似是示意邢紀宇趕緊把風君憐帶離她的視線。

 

「紫,妳怎能這樣與憐兒說話?」

 

「哈,我高興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誰也管不著!」啪的一聲,紫重重關起窗扇,走到廂房的另一側準備沐浴更衣。

 

「憐兒,妳別在意紫所說的話。」雖不知為何,紫總是特別針對風君憐且講話也愈來愈苛薄。

 

盈眶的淚水滑落,風君憐顫抖著雙唇,道:「我知曉紫姊姊尚未恢復記憶,我不會在意紫姊姊的言行。」

 

「唷,話說得很真動聽,卻讓人遠遠就聞到偽善者的味道。」緊閉的門窗傳來紫嘲笑的口吻。

 

「宇哥哥,對不住!憐兒再也不會擅闖書香齋。」風君憐用袖子遮住狂瀉的淚水,拔腿掩面狂奔。

 

「憐兒!」無奈地對著轉身離去的風君憐喊叫,邢紀宇回頭望著窗扇後的紫。

 

「我餓了,如果想追就去追吧!」再次打開窗戶,批散著長髮的紫略帶蒼白地道。

 

瞧邢紀宇仍站在原地不動,紫皺起眉頭催促,「我要更衣,麻煩你先行離開一會。」

 

不知該如何開口的邢紀宇凝望著紫一會後便順著小勁離開,而趴在窗上的紫則默默地抓緊窗邊,確定邢紀宇走遠後才開口道:「出來吧!」

 

「為何要這樣待憐兒?這不像是妳會做的事情。」琪烽自水紗裡中走出。

 

「我已經不是過往的紫,別再用過去來論定現在的我。」

 

「那堡主呢?」

 

… …

 

「為什麼不說話?」琪烽來到紫的身旁與她一同望向窗外。

 

「看來妳真的很討厭憐兒。」知道紫不想談論關於邢紀宇的事情,琪烽笑笑地轉移話題。

 

「我討厭她!打從在古繡堂廟第一眼看見她時就是討厭!」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沒有什麼理由。」紫聞著空氣中的薰香,開口問:「這薰香是誰調配的?」長期跟再絳華身邊紫光憑氣味就可以判斷出薰香之內的藥物竟是她先前想製作的薰香。

 

琪烽露出一抹尷尬笑容,「因為我不知該如何處理,所以我把大概情形跟風清說過一遍,但請相信我,我與風清協議過決不會說出來的,因為我想要妳親口跟堡主說出所有事情發生的真相。」

 

紫溫柔地拉起琪烽的手,道:「謝謝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找出過去,然後我一定會親手做出抉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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