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救墬落在險峻山溝內的杜風清二人,邢紀宇施展著輕功憑藉著內力與腳力在濕滑的山壁下尋找施力點,也多虧了早些時間比他進去的青劍所遺留下的劍痕,邢紀宇幾乎不費力地找到落足點。
稍停留在石壁上的邢紀宇望著一片深不見底的山谷,他決定一口氣突破這些天然屏障欲一舉到達最底部。
看準較為空曠的空隙,邢紀宇足尖一踏飛往谷地落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平原上,他環顧四周沒想到上方狹隘的山溝底下會是這麼大一片的土地,他扯著嗓子,喚道:「杜風清?!」
看見一條剛被人踩過的小徑,邢紀宇猜測應是青劍剛走過去,因不放心讓青劍與杜風清碰上,他決定依循著青劍的腳步想比他還早一步找到杜風清。
腦袋昏昏沉沉的杜風清彷彿好像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仔細一聽似乎就是邢紀宇的聲音,他很想要張開雙眼去回應邢紀宇,可無奈他如何使力全身依舊癱軟地躺在那,他氣憤地握起拳頭四肢緩慢地移動著想藉此動作能清醒一點,當他終於能睜眼時,卻見到一條陌生的人影冷睨著他一切的動作。
「誰…在那?」模糊失焦的視線移至那人的面孔上,隨後他看清楚來人的面孔!
「是你!」竟然是那個總是跟在絳華身邊的劍客!
杜風清摀著胸口半坐起身怒視著青劍,「既然你在這,絳華該不會也在這兒?!」
對方無視杜風清的問話,彷彿把他當成地上的小石塊般那麼無足輕重地自杜風清身旁穿過。
「你!」他雙眼一瞠,沒想到青劍毫不把他當個人來看待。
轉念一想,他這時也不宜與青劍對上,以他的實力本就與青劍相差懸殊如今他又負傷在身,對上也唯有死路一條… …
不過青劍這人怎會突然來到這,難道是來殺霏兒的?!
意識到白雨霏可能會遭受到危險,杜風清趕緊拿出銀針往自身五大穴道凝氣一扎!
冷汗自額上滑了下來,本就毫無血色的臉因為這一扎更顯得蒼白,杜風清閉眸運功強迫自己打通因為受傷而凝滯的血氣,隨後他嘔出一口鮮血張開雙眼硬是半爬了起來。
一手扶著大石塊,杜風清在拿出銀針往自己受傷的小腿處上方在扎以麻痺自己的痛覺。
抽出五大周穴上的銀針,杜風清咬著牙邁出步伐想要趕緊追上青劍,卻感受到背部被人一拍。
「風清!」
甫轉過頭,杜風清便先聽到熟悉的叫喚聲,映入眼簾的是邢紀宇。
「堡主,你怎麼在這?」
「你剛才有看見什麼人嗎?」他循著青劍的腳步來到這,幸虧他沒對杜風清出手。
「我看見絳華身邊的劍客。」
邢紀宇攙扶著杜風清,他低頭一見杜風清雙腿受傷還插著銀針,他忍不住勸道:「你先在這坐下,我去找白雨霏。」
「不。」他搖著頭,「我怕那傢伙會對霏兒不利。」
「坐下,我這就去把白雨霏給帶來。」強硬地把杜風清按壓在地,見他受傷的腿不宜在施力站立。
不等杜風清是否答應,邢紀宇一轉身就看見青劍正抱著昏迷的白雨霏從另一頭走了過來。
一看見青劍抱著白雨霏,杜風清激動大喊:「霏兒!」
「你快放下霏兒!」
「風清,別衝動。」不讓杜風清衝向青劍的邢紀宇伸臂攔住了他。
「堡主,這人可是絳華身邊的劍客啊!」兩年前從琪烽的口中得知,當年青劍還拿劍抵著紫,這點邢紀宇應該不會忘記才是!
「我知道。」鷹眼鎖定著青劍的步伐,邢紀宇內力暗輸往雙掌。
以目前趨勢最重要的是保住杜風清,白雨霏倒是其次,可麻煩的是杜風清不願放下白雨霏… …
「白雨霏目前正在他手上,你太過衝動於事無補。」
單手抱著白雨霏的青劍無視眼前兩人的對談,他循著自己剛才走來的方向邁去,又聞杜風清的制止聲。
「放下霏兒!」
他冷冷的半側過身,一雙毫無任何思緒的眼宛若死氣般急閃過一絲殺意隨後被眼瞳中的黑暗隱沒,他又再一次邁開步伐飛快地抽出長劍使出輕功往山頂奔去!
「別走!」
突一岔氣,杜風清咳出混著血絲的口沫。
「風清。」邢紀宇蹲下身檢視因為激動而半昏厥的杜風清,他皺眉看著杜風清,「如此莽撞、激動不像是你會做的事。」就算對方是絳華的貼身劍客,可觀他的神情舉動應不至於會對白雨霏痛下殺手。
「你…我…」上氣不接下氣,他喘著氣不知該如何說明。
是的,經過這麼多事早就讓他把心思全掩藏在笑容底下,可當他好不容易找到白雨霏,又見她比起當年那個小女孩已經成長許多。
她有自己的想法,能獨自一人在外走動,在也不需要他這位大師兄,可是他卻放不下他對他師父的承諾。
多少年了,這幾年白家山莊慘忍被屠殺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腦海裡,他無法忘記更無法向白雨霏那麼灑脫、冷情的不去正視當年的事… …
「我相信以青劍這種高傲的劍客,是不屑殺害像白雨霏這種毫無還擊之力的女子,而你也別再逞強了。」
看杜風清臉色越益發白,他知道杜風清也合該要昏了過去,他伸手攙扶住身形搖搖欲墜的杜風清,為了使他安心,邢紀宇道:「別擔心,紫會在上頭攔住青劍把你的小師妹安然救下的。」
一聽邢紀宇這樣說後,杜風清內心警戒稍一鬆下便昏倒在邢紀宇懷中。
邢紀宇搖著頭輕嘆一聲,「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杜風清受傷的雙腿底下有許多沾黏著肉屑的石子及染紅的木屑,眼見這些東西,邢紀宇不禁再一次蹙緊雙眉。
在這種毫無麻藥的情況下,杜風清他獨自一人清理這些傷口,可不知流了多少的血,身為大夫的他還用銀針使自己失去痛覺也要站起去尋找白雨霏,他該拿這位好友怎麼辦?
「要是個不小心雙腿可會無法使力走路,你這樣做值得嗎?」
自認自己好像問了一個蠢問題似的,他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也許換做紫,我可能做得比你還過。」
一把扛起杜風清,邢紀宇避過杜風清受傷的地方施展輕功依循著來時的路徑。
站在山溝崖頂的紫領著一群玄飛堡家僕等待著欲救出杜風清二人的邢紀宇,望著身不見頂的山縫紫憂心地低聲念道:「怎麼還不上來?」
隨後,一股夾帶冰冷殺氣的低壓空氣自山縫竄了出來,驚覺是青劍劍氣的紫向著兩側家僕大喊:「全部退到我身後五十呎外!快!」
為護住身後家僕不受到波及,紫自水袖中抽出兩條紫色長緞帶運氣抵擋源源不斷從腳下溢出的驚人劍氣!
下面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內心深處升起莫名的恐懼感,她怕邢紀宇會在下面有了什麼意外!
當紫正考慮著是否該要趁劍氣稍弱的時候衝下去時,一條青色人影扛著狀似白雨霏的少女順著劍氣一躍而上平穩落在紫的面前。
紫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青劍,她大喜笑道:「青劍!」
爾後跟在青劍身後越上的是紫心心念念的邢紀宇,她笑彎了眼看著抱著杜風青的丈夫,她緊挨過去,問道:「無恙乎?」
「不礙事。」
眼看邢紀宇沒受什麼傷,紫堆著笑臉向著青劍福身感謝道:「多謝青劍救出樓主,不知青劍有何打算?」
冷冷的眼不帶任何感情飄向紫,他冷聲開口:「絳華如有經過這附近飛書至殘夜樓。」話一說完,青劍像是把一個對他沒任何用處的包袱般的白雨霏往紫的身上一扔,頭也不回地腳尖一踩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這人字字句句不離絳華。」看著青劍離去的背影,邢紀宇發現自青劍開口幾與絳華有關。
正撥開遮掩住白雨霏臉蛋上的髮絲,紫笑說:「青劍這人沉默少言,但經你這一講後,我細回想每回我與他的對話除非與絳華有關,否則他很少會搭理我。」
「我猜想你現在必定在想青劍與絳華有何關係?」把視線移回邢紀宇的臉,紫纖手撥弄的邢紀宇臉上凌亂的頭髮。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他是絳華的貼身劍客。」
「觀他劍勢走路不像似中原門派的劍法。」以他這年紀如果是獨創劍法的話,這人以後不知可會對武林造成什麼危害?
「我知曉你對青劍的劍法與出處有些好奇,不過我們先把風清他們送回堡內醫治吧!」索性他們兩人傷得不重,要不她可會內疚到死。
在邢紀宇的指示下晏總管簽出兩匹馬,恭敬道:「堡主,在乘坐馬車之前得先委屈您跟夫人騎馬到較大的路上方可乘坐馬車。」
「我知道了,你先帶下人們都回玄飛堡。」
「是。」聽完邢紀宇的吩咐後,晏總管領著家僕抄小路先行離開。
先把白雨霏安置在馬背上,紫拉著韁繩看著早就抱著杜風清上馬的邢紀宇,她蹙緊柳眉,說:「等風清清醒後,我該怎麼跟他說?」明知白雨霏不願見到杜風清,可當她看見杜風清為救白雨霏不顧自己性命縱身一跳,她也不想辜負風清這一片心意。
「到時候在想吧!」雙腿一夾,邢紀宇拉起韁繩便往停放馬車的地方奔去!
「宇!」清喚著早已離去的邢紀宇,紫無奈地看著還在昏厥中的白雨霏。
「樓主,這下我可得對不住您了,這會還得看是您比較快清醒還是風清較快了…到時候只願您能冷靜地面對風清。」
側身上馬,紫緊拉韁繩大喝一聲騎馬跟隨邢紀宇而去。
帶點橘紅色的光輝越過門扇空隙映射滿室,臥躺在軟鋪上的清秀女子不忍身上傷口疼痛的輕囈出聲。
如雲瀑布般的黑髮全被放往繡枕後方,清秀的小臉上有許多放射狀的割痕泛著血珠,她難受地翻轉著螓首冷汗不停地泛出。
乾燥的雙唇蠕動著昏厥前所停留的話,「別…不要…不要…」
滿是細微傷口的雙手緊握成拳,困在噩夢裡的白雨霏緊閉雙眼流下兩行清淚,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如此對待的杜風清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在黑暗無邊的夢境裡她抓不到杜風清的手,當她很努力伸長了手指勾住了杜風輕卻驚見他化為一身白骨駭得她急甩開他!
那空洞深邃的眼窩處流下濃稠的血淚,控訴她怎能忘卻十多年前的慘案。
「妳怎麼能忘記…忘記我們是怎麼死的!」
那道不像是杜風清聲音的骷髏啞著聲逼問著她,「霏兒,霏兒…快來陪咱們…忘記我們很好玩嗎?」話說到一半那尖銳細聲變換成男童的稚嫩音調,「嘻嘻…小師姐快來陪咱們玩…」
「我們一直都在下面睜大雙眼等著妳唷!」
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小手緊緊地抓著白雨霏的腳,「快點下來…快來…」
瀕臨崩潰的白雨霏用力搖晃著她的腦袋滿是恐懼的表情哭著大喊:「我沒有忘記,我沒忘!」
「可是妳害得風清師兄也跟著妳死了,妳要怎麼賠風清師兄?」
她閃躲著不停自地上伸出的血手,可當她一聽到那男孩所說的話時就愣著被他們抓住,她不敢置信地瞠大腫脹的淚眼,她哭著搖頭,「我沒有害死他,我沒有!」
罪惡感席捲全身,白雨霏雙膝落地散亂的長髮掩住她顫抖的身軀。
「對不起,我從來沒忘記過你們… …」
當年為救白苓無,她不聽父親的命令一意孤行的衝出密道想尋找可暫緩父親毒患的解藥,孰不料食毒魔教的教徒們竟然半路折返抓住了她,無奈她怎麼掙扎都逃不過那些人用著噁心的毒蟲逼問她九轉金丹的下落。
他們見白雨霏好像真的不清楚九轉金丹為何物,便打算把她抓回食毒魔教,當他們一行人路過貫穿北西兩國的諾大運河時,白雨霏毅然投河欲想了卻她這一生,可當她再次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撈了起來。
早就被毒蟲荼毒不成人形的她,只有那對夫妻肯用正常人的眼光與她對談,白雨霏為感念他們的救命之恩,她自願留下為他們洗衣煮飯,但他們卻常拉著她的手念叨自己膝下無子希望自己能有女兒為他們盡孝。
「可憐的孩子,究竟是怎樣的人渣竟把這麼一位白白淨淨的女孩兒給折磨成這樣。」
待續...
By韹 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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