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著因被馬車捲起的黃沙,方初奕拍打掉身上的沙粒,隨後好奇地看著手中的木匣。
這時他突然想到怎麼久久都沒看見方初奕的身影?
方初奕走進客棧大堂一件小二路過,開口便問:「請問與剛才那位姑娘一起進來的男人還在這嗎?」
「這位大俠,您說的是一副儒裝打扮的男子嗎?」
「沒錯,那他人呢?」
「樓上雅座。」
「等會送些好酒好菜上來。」方初奕掏出銀子給店小二,說:「要快。」
「好咧!」店小二開心地拿著銀兩準備酒菜去了。
方初奕摸摸自己的肚皮,為了要讓杜風清與那小師妹好好談一談,他可是忍著飢餓在外邊閒晃了一會,才一看到白雨霏紅著鼻頭走出時,他直感到現在杜風清必定心情不佳。
「風清兄弟?」記得小二有說過是靠窗的雅座,那想必應該就是這間了吧?
「杜風清?」
蹙著眉頭,方初奕拉開嗓門大喊:「小二!你確定我兄弟是在靠窗那間?」
店小二趕緊從樓下奔來,一臉疑惑地說:「是,需要我為您服務嗎?」
「算了算了,我自己找去!」
「那好!如果有事客官再喊一聲哎!」
「等等!」喊住正下樓的小二,方初奕說:「先拿三、五瓶酒上來。」
「好咧!那客官白乾可好?」
「那給我幾瓶特曲!」
「客官真是會挑,咱家自釀的特曲味道可真是沒話說!」
「別誇!先把酒菜備齊。」
「哎,我這會就去、就去!」
「喂!杜風清我在外們已經囔囔一陣子了,怎麼不見你出來?」一掀開布簾,方初奕趕緊閉上嘴衝去早已昏厥的杜風清旁。
「風清?!」他探向鼻息,發現杜風清還有氣時,他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拍著杜風清的臉頰,見他還沒醒過來,方初奕一掌用力地打在杜風清的臉上,頓時杜風清微張著眼怒瞪著方初奕。
「唉呀,看來是死不了!」方初奕笑道。
「…」
「氣到說不了話了?」瞄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方初奕笑說:「喝茶也能喝到醉?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
此時不想與方初奕爭辯的杜風清,虛弱地說:「快…快把那杯茶… …」
「餵你喝?」
看見杜風清又瞪了他一眼,方初奕受不了地道:「餵就餵,何必火氣這麼大呢?」
拿起離杜風清最近的茶杯,他猛然把茶全灌進杜風清的嘴裡,差點沒把杜風清給噎死!
「你…這傢伙想殺了我啊?!」喘著氣嚥下杯底最末的茶水,杜風清趴倒在桌上緊閉著雙目。
「風清,你還好吧?」這時方初奕才緊張地拍著杜風清的背。
趴在桌面上的杜風清吃力地睜開雙眼,無力的說:「我竟然被她給下迷藥… …」
「那可怎麼辦?」對於醫藥,他可說是一竅不通啊!
「要不我背你去找大夫去?」
「免…快在倒一杯茶給我… …」
「一直喝茶就能解迷藥?」
這一次他小心地餵著杜風清喝下早已冰涼的茶水,他問道:「好些了沒?」
「… …」
「行,我先不吵你!你先在這坐會,我去看看酒菜好了沒!」他小心地讓杜風清安穩地坐在椅上,方初奕這就轉身欲催促店小二動作快點。
「初奕…」杜風清張眼抓住方初奕的手。
「怎麼了?」
飲下兩大杯茶水的杜風清用著不穩的身形,強行運功驅使茶中解藥能更快速地流通全身,不久後杜風清抬首向方初奕問道:「你有看見白雨霏往哪去了?」
「她乘坐馬車往關內方向。」
杜風清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起身便打算往外走,卻差點碰撞到拿著酒菜上來的小二。
「放到桌上。」拉著要離去的杜風清,方初奕指示著店小二動作快點。
「風清兄弟,既然酒菜都上桌了,就陪我用餐吧!」硬把杜風清給拖回椅上,方初奕又說:「人早就走遠了,現在追去也不知她往哪個方向走。」
一把搶去方初奕快要到口的酒杯,杜風清一飲而盡質問道:「你怎不替我攔住她?」
「你剛中迷藥,別喝得這麼急!」
看杜風清不理會他的話拼命猛灌著酒,方初奕輕嘆一口氣說:「唉,你們這算是什麼師兄妹啊?」
「是啊!我竟然被下了迷藥卻不自知啊!」杜風清自嘲一笑。
「話說回來,你師妹走之前有托付我一樣東西,要我轉交予你。」
「是什麼?」
擱下小酒杯,方初奕把放在旁邊椅上的木匣拿起遞給杜風清,道:「她說這是她製作的內外傷藥,瓶上都有註明功用了。」
杜風清沉默地打開木盒,果真在盒內看見許多藥瓶以及兩年多前放在邢紀宇家門口的解藥,他拿起素雅的藥瓶打開一聞。 看著杜風情怪異的表情,他忍不住問:「這一瓶有什麼異樣嗎?」
「這裡面裝的是絳華常用的毒針之一的解藥!」真沒想到白雨霏竟然連毒針的解藥也放置在其中,她為何要這樣做?
既然如此,那她為何今日口口聲聲說要把他逐出師門,而這些藥又說明了她並非是絕情的人… …
「杜風清?!」單手在杜風清眼前搖晃,怎麼看個藥瓶還能看得這麼出神?
「你的手別亂晃。」杜風清收起手上的藥瓶,深怕這些珍貴藥丸會被方初奕給打翻。
「誰是絳華啊?」方才杜風清說什麼絳華所用的毒針解藥,這人他怎麼從未聽風清提過?
「她就是在兩年前打傷琪烽的人。」
「什麼!」
「而且那女人只靠一招便把琪烽重挫在地。」一提起絳華,杜風清的臉色一沉。
「還是個女人?!」驚愕地張大了嘴,以琪烽的劍術,在這武林上應鮮少被人打成重傷才是,雖說曾在琪烽口中聽聞他被打傷的事,但他萬萬沒想到琪烽竟是被一個女人打傷的!
「等等,那這件事跟你的小師妹有什麼關聯?」
「霏兒目前在絳華那。」悄悄握緊拳頭,如果要把白雨霏帶回白家的話,絳華必定要剷除!
聽得一頭霧水的方初奕大手一攤喊道:「有夠錯縱複雜的關係啊!」
方初奕扒了幾口飯菜後,又問:「那麼絳華跟你小師妹是怎樣的關係?」
「據紫所說應該算是主僕關係最為貼切。」默默地又飲下一杯酒,不知為何杜風清的腦袋一直浮現出兩年前絳華離去前那抹神秘的笑容… …
這個女人又再盤算些什麼?
還是就連這一次的失蹤也只是個算計?
他現在甚至懷疑起今天能見到白雨霏應該也不是單純的巧合… …
而他也不會相信白雨霏所說的那些話!
決不!
「差點忘了,你的小師妹還要轉告你一句話。」
跳脫沉思,杜風清望著方初奕,問:「什麼話?」
「別再尋那已死之人。」
「… …」放下小酒杯,杜風清閉目回想著師父臨終前最後的話。
風清…我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我已經快要死了…身為大師兄的你,一定得把霏兒從食毒魔教的手裡救回…斷不能讓他們慘遭那些惡人的毒手啊!
風清,你一定得答應我!
握住師父他老人家沾滿斑斑血跡的手,從那時他就暗自發誓,他一定會把白雨霏給帶回來!
同時也為了讓已被犧牲的師弟們帶來安息!
口中還含著食物的方初奕,口齒不清地問:「那已死之人指的是誰啊?」
聽著方初奕滔滔不絕地問著他問題,杜風清用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方初奕道:「初奕,怎麼這時候我突然覺得你跟琪烽同屬一類的呢?」
「你說什麼?!」差點被食物嗆到的方初奕,拍著自己的胸膛難受地大喊:「我關心你,你竟然反過來調侃我!你這傢伙真是不識好人心!」
杜風清抿唇一笑,道:「謝謝你。」
方初奕雙臂交叉,不懷好意地掏著耳朵說:「大聲點,我沒聽到。」
「好話不說第二次。」
「是嗎?」他挑著眉,面對好友反常的狂飲酒,他也只能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至於他跟他的小師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也不宜過問了。
「你說呢?」
「哈,廢話不多說,陪我喝下去!」方初奕把杜風清手中的小酒杯拿走,遞給他整瓶的特曲。
好友啊!如果心痛的話,現在就用酒去麻痺自己的感知吧!
一臉狼狽的少年,全身沾滿著泥濘跟血漬呆站在一座簡陋的墳頭前,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刻有他師父名字的木牌。
不久後他用著緩慢的步伐走向隔壁幾座的墳墓前摸著木牌,道:「對不起…要是我能更強大一點的話,就能把你們全都救出來…對不起… …」
熱淚夾帶著黑泥落下,少年忍不住雙膝跪地,痛哭喊道:「如今我能做到的也只是把你們安葬在這個小地方…請原諒我這無能的師兄…」
十指緊抓著地面上的黃土,少年目光堅定地發誓道:「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師父,我一定替您把霏兒給找回來!」
他站起身抹去淚水說:「等著我!你們等著我!我定會讓食毒魔教付出慘痛的代價!」
半喝醉的杜風清猛然睜開雙眼,苦澀感隨著酒嚥下了喉頭。
十三年前發生在白家的慘案一直都擱在他的心頭,可當他把武功練好時,食毒魔教早就被武林眾人聯合鏟滅,血案仇人已失,目前就只剩下白雨霏… …
妳當真以為短短幾句話就能讓把妳當作死人嗎?
絳華、白雨霏,把人耍著玩也合該有個限度!
聽到酒杯破碎的聲音,方初奕打了個大酒嗝,笑著問:「怎麼?喝酒還能喝到脾氣這麼火?」
一言不發的杜風清掏出一袋銀兩放在桌上,說:「我先走了,改日我在請你喝酒。」
「等等,你該不會還想跑去追你的小師妹?」這傢伙怎麼還沒放棄?對方都說把她當作是死去之人了…他還… …
感嘆地一聲長噓,方初奕目光灼灼緊盯杜風清說:「我陪你吧!」
拍著杜風清的肩頭,方初奕單臂環著他說:「那個什麼絳華竟然可以一招打敗琪烽,這倒是讓我很想要會會她一下。」
「那女人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她是近年來在武林喧騰不已的暗殺組織的頭,這樣你還想去?」
「去!當然去!本大俠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著我兄弟的人!」咧開大嘴笑著,方初奕對這個絳華可說是有著滿滿的好奇心,究竟是怎樣的女人擁有如此厲害的武功?
看穿方初奕心中盤算的真正目的後,杜風清冷著聲,問:「你只是想要挑戰並打敗她?」
環著胸,方初奕挑眉回道:「怎麼?本大俠不能挑戰一個女人嗎?」
「不是不行,而是對方是絳華,容不得你以遊戲心態來對付她。」蹙著眉頭,他並不想讓方初奕淌這個渾水。
「瞧你把她說得多厲害,可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他拍著自己的胸膛,抬起下顎道:「本大俠可不是琪烽,沒像他粗心大意地被一個女人打敗!」
「那咱們快走!我的刀已經等不及想好好廝殺一場了!」方初奕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著,單臂環著杜風清又拖又拉地請出客棧。
「先講好,等我們找到你的小師妹,可別忘了給那個什麼絳華下戰帖。」
知道自己無法阻止方初奕,杜風清妥協說:「那麼我們先回玄飛堡,我準備些東西。」
「那還不快點!」
杜風清在心中默默搖著頭,這時候他不禁感嘆,他是否誤交了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