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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著杜風清身上淡淡的清香,她把視線移到包裹著重重紗布的雙腿,見滲出血水的殷紅紗布,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滑落。

 

她顫抖手緩慢地移到杜風清的腿,「怎麼會

 

紅腫的眼快速掃過周圍,她起身打開櫃子尋找乾淨的白布並把娟帕浸入水盆擰乾後細細擦著杜風清的臉。

 

長噓了一口氣,白雨霏在心裡警告自己一定要把杜風清的腿給醫治好,她精準又迅速地拆開滿是血水的白布。

 

她低頭細看傷口這才發現已有潰爛之象,她趕緊起身翻找著她日前在外域請方初奕轉交給杜風清的藥箱,當她心急如焚時就在床頭旁的矮櫃裡找到了。

 

白雨霏打開木製藥箱從中挑出幾瓶藥瓶把裡面的藥粉依照比例混合塗抹在杜風清的腿傷後,又往自己懷中一探拿出一個白玉所作的小瓶,她一手倒出藥丸一手從桌上倒一杯水後趕緊又坐回床沿邊。

 

「風清師兄,冒犯了。」白雨霏把藥丸塞進杜風清的嘴,嘴含一口水便吻住杜風清的唇想借此動作讓藥丸能順利進入杜風清的身體裡。

 

當確定杜風清把藥丸吞進,白雨霏紅著臉退出卻驚見杜風清一雙清澈無塵的眼直揪著她!

 

「你」驚愕到快要說不出話來,白雨霏僵硬著身子久久不能言語。

 

低啞、平穩又充滿著虛弱的嗓音,喚著:「霏兒

 

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白雨霏萬萬沒想到杜風清會在此刻清醒,她極欲轉身離去卻見杜風清雙手按壓在被褥想要起身,她見狀眼含淚地再把杜風清壓回床上。

 

她帶著哭音說:「難道你不想要你這雙腿了嗎?」

 

杜風清自嘲地扯著唇畔,道:「此時我不起身追妳,妳不是還要再跑嗎?」他很清楚如果這一次再錯過白雨霏,他很有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

 

「為什麼不放棄?難道你就不能把我當作死了一般?」

 

「這種事我做不到。」

 

看著杜風清堅毅的眼神,白雨霏頓時認為自己的心態很狹隘也很自私

 

「你就是不懂得放棄所以才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心中莫名地升起一把火,白雨霏握緊雙拳對著杜風清吼叫道。

 

杜風清不回答白雨霏的話就這樣直勾著站在他床邊的白雨霏。

 

被杜風清看得很不自在的白雨霏用著長袖掩蓋自己的手,她捏著自己的大腿警告著自己千萬別心軟。

 

室內靜得連彼此的呼吸生都聽得一清二楚,白與霏受不了這樣的煎熬率先撇開視線。

 

耳邊響起一道輕不可聞的嘆息聲,白雨霏用著餘光關懷著杜風清。

 

「如果,我真的放棄,妳就會感到開心嗎?」

 

沒想到杜風清會問這樣的問題,白雨霏又是一愣。

 

她從沒想過杜風清真的放棄後她會怎樣,面對多年來杜風清鍥而不捨地追逐與投射而來的關懷眼神,她雖然感到心窩一暖但身上隱隱作痛的傷卻告知她千萬不能拖累杜風清。

 

但是,要是杜風清放棄的話 

 

腦海中幻想著杜風清離去的背影這就讓白雨霏難受地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

 

不知為何她竟然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意識到自己是多麼依賴的杜風清,白雨霏不禁往後一退,搖著頭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感到開心不要問我這種難以回答的問題

 

半撐起上半身,杜風清又說:「這問題應該不難回答吧!」

 

「別起身!」驚慌地跑到床邊,白雨霏不知是否該碰觸杜風清。

 

「既然妳叫我放棄,何必要來關心我?」眼中掠過一抹失落,杜風清恢復他一貫地溫和笑容,做出請的動作,「那就請白姑娘離開。」

 

訝異杜風清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白雨霏抖著雙唇心中更添一抹苦澀。

 

她做到了,她讓杜風清放棄與她糾纏,可是為什麼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欣慰與開心?

 

「怎麼?還不走嗎?」話語透出冰冷,杜風清望著白雨霏的眼神溫柔盡散。

 

白雨霏深吸一口氣猛然往後倒退一大步。

 

這人是誰?

 

面紗後的她露出一抹苦笑,她望著在床上乾咳的杜風清她立刻端起茶杯到了一杯水遞給杜風清。

 

「我不需要妳來照顧我。」杜風清閉上眼眸,繼續咳著。

 

「別與自個兒的身體過不去。」白雨霏強硬地拉起杜風清的一手硬把茶杯塞往杜風清的手裡。

 

「我不喝!」一個推手,茶水連帶茶杯碎裂一地。

 

胸口一緊,白雨霏白著一張清秀小臉問道:「你這是做給我看的嗎?」

 

杜風清又躺回床鋪上,他緊閉雙眼不做任何回應,突然臉上頓感一熱,他張開眼發現白雨霏正拿著帕子為他拭去臉上的薄汗。

 

「謝謝你。」白雨霏鼓起勇氣隔著面紗對著杜風清甜甜一笑,不等杜風清開口她立即抽手起身卻被杜風清一把拉住。

 

「為什麼?」

 

不了解杜風清所問何事,白雨霏扯了扯自己的手,把自己的臉撇向另一邊。

 

音量稍稍變大,杜風清冷著嗓音,問:「為什麼?」

 

見白雨霏不想回答,他伸長了上半身並把白雨霏的臉給扳了過來強迫她直視他的眼,「自個兒都放不下對我的關懷,為何還要我當妳已死?」

 

在他自白雨霏的門前昏倒後,紫就向他說過這兩年來白雨霏曾多次躲在暗處觀看他,並言明其實白雨霏至今都非常地關心他。

 

回視著杜風清的眼眸,白雨霏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緊接著是一片的慘白。

 

溫潤大掌撫上白雨霏冰冷的小臉,杜風清再問:「何必要欺騙自己如廝?」

 

如一根刺卡在咽喉,白雨霏良久後才吐出:「我沒有。」

 

扯開復蓋在白雨霏臉上的面紗,杜風清細細撫摸著白雨霏臉上的細小傷口,聲音放柔問道:「還疼嗎?」

 

被杜風清這麼溫柔一問,藏在內心多年以來的孤獨瞬間瓦解,她泫然欲泣張著迷濛大眼。

 

眼前是她躲避十多年的杜風清,也是一再被她用冷漠言語所傷害的大師兄,是這輩子唯一僅存下來的親人,究竟她該不該被這一時的情感沖昏了頭去抱著這位總能給予她安心感的人?

 

她能嗎?

 

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能允許她尋求這短暫的溫暖嗎?

 

未待白雨霏把腦中混亂的思緒整清,杜風清伸臂便把白雨霏牢實地攬在懷中,低沉又不失沉穩的聲音自白雨霏的髮頂響起。

 

「我不知道這幾年妳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清楚妳是怎麼入了紅樓,但是既然我尋到妳了,就不會放任妳浮沉在這多事的江湖中。」

 

她日前這樣對他,而他還是如此無私待她,白雨霏的眼中盡是感動低聲喃道:「風清師兄

 

她遲疑著,小手緩緩地握緊杜風清的衣襬,「對不住」那早就不知道在心中訴說多少次的話語,她這一次終於能當面向杜風清說。

 

「為什麼總是要說對不住呢?」唇畔扯出如春風般的溫和笑容,剛才在半夢半醒之間就一直聽見白雨霏對他的歉意。

 

「我」稍稍抬頭注視著杜風清的下顎,她最後還是只能重複那三個字,「對不住。」

 

不知為何她此刻竟貪婪地渴求著杜風清給予她的溫暖,她眼眶一溼靜靜地依偎在杜風清的胸懷。

 

「等我們傷好,就回家吧!」拍撫著白雨霏的背,他笑著說:「好久沒去了,一想到竟有點興奮。」

 

說到家,她還有家嗎?

 

淚水不停使喚地流出,她看著杜風清的帶點稚氣的笑容,她該如何開口拒絕他?

 

推開杜風清的懷抱,白雨霏的眼上還帶著淚珠,歉道:「風清師兄對不起,我不能連累你。」

 

雙手改扶著白雨霏雙肩,他疑惑問:「怎麼了?」

 

「我畢竟是白家山莊唯一倖存的白家人」語氣一頓,白雨霏又說:「我不能跟你回去。」

 

還以為白雨霏是要說什麼,杜風清拍拍白雨霏的髮頂,笑道:「食毒魔教的人早在多年前就被武林聯合軍給殲滅了,妳在紅樓沒聽說嗎?」以紅樓的辦事能力,他猜測白雨霏應該早就知道了才是。

 

斂下眼眸,白雨霏抖著長長的睫毛,略帶點鼻音說:「這幾年食毒魔教已經秘密聯合起來了,而我又是爹爹的嫡傳弟子,我怕他們還會回來找我。」雖然是多年前的事,但自她口中說出還是不禁讓她一顫。

 

「有這一回事?」他眉頭一皺,多年在外走動的他從未聽說有食毒魔教的殘眾消息啊!

 

「千真萬確,這是絳華特意透漏給我的消息,同時也警告我不准在外頭露面,以免被那些人逮到

 

看了一眼杜風清的表情變化,白雨霏說:「所以」她深吸一口氣,「我不能回去,也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不想再看我牽絆的人死在我面前,我的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絕對不能在加上風清師兄。」

 

杜風清的表情凝重,他仔細地聽著白雨霏的每一句話,最後他吐出長長的嘆息,「那不是妳的錯,師父他們的死更是與妳無關,妳無須自責至此,這全都是那些喪心病狂的食毒魔教的錯!」

 

「不是的,不是的」白雨霏狂亂地搖著頭,她淚水狂流地緊抓著杜風清的前襟喊道:「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的話,爹爹他們是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抓住白雨霏的手,杜風清一臉不解,「怎麼可能會是因為妳?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是那些惡徒殺害了師父跟眾多小師弟!」

 

她緊咬紅唇,心一定,她撕扯自己的心扉哭喊,「引他們入山莊的人,就是我!」

 

她不敢看杜風清的表情,白雨霏緩緩自杜風清僵硬的懷抱裡退出,她站在桌邊笑得一臉淒艷,「真正殺害爹爹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她心痛地閉眸流下了清淚。

 

「那一天,剛過十二生辰的我,在山下遇到食毒魔教人,而我就是領他們入門的人,我怎樣都沒想到上一刻哭求著來求醫的他們,下一刻竟化為厲鬼一刀一刀地奪去大家的性命!」白雨霏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彷彿見到那一天的場景!

 

她止不了地全身顫抖著,她雙臂緊緊擁住自己,眼神無光地看著一臉錯愕半坐起身的杜風清,「我不值得我根本不值得讓風清師兄對我這麼好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還活著時,我有多麼多麼地開心,而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尋尋覓覓?!我既擔憂又欣喜,我又怕總有一天會被你發現這個事情,更怕食毒魔教的人奪去你的性命,我已經不能再承受這樣的痛了!」

 

瞬間崩潰的白雨霏抱著自己蹲了下來,「可是當你說你要帶我回家時,我又開始渴望,明知道不可能隨你回白家,但是我的心卻因此悸動了。」拍著自己的胸口一笑。

 

「為什麼我會這麼矛盾,為什麼你要救我?」就讓她死在那一片山溝裡的話,她也不需要如此痛苦。

 

她這一生究竟有多少次想死的念頭,又有多少次想要重新來過的希望?

 

這不是夢,更不是幻境,她現在很清楚如果再不跟杜風清切割的話,將來定會連累她,她不能,也不許!

 

白雨霏站起身,紅唇開開合合地喘氣、呼吸,想把剛才狂亂的神情全部壓下,她笑了,笑得苦澀,笑得令人心疼,她說:「這樣你就很清楚了吧等我醫治好你的雙腿,我便會馬上離去,以後別再來我

 

杜風清激動抓緊床沿,泛白的手指說明了他滿腔的怒火,他吼道:「為什麼要把這些痛苦與過錯全部往妳自己身上壓?這些都是我們不願發生的事,為什麼妳就不能放開好好重新過妳的生活嗎?妳硬是要與我切割,妳就都沒想到過我的感受?」

 

被杜風清這一吼,白雨霏當場僵硬地看著杜風清,開始蒼白的唇緩慢地說:「我是個不詳的人,骯髒、可怕也曾耍過心機,像我這樣的人哪能跟在你身邊?」你的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雖言語冷淡,但是字裡行間仍能透出你對他人的關懷,而我卻是受盡世人的鄙夷,最後淪落到紅樓治癒了多少不該存活在這世上的敗類,她這樣的人怎能待在杜風清的身邊呢?

 

這樣只會汙穢了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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