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紗下的笑容一僵,她竟然跟杜風清有說有笑了!
「紫真是好眼力,沒想到面紗下的我妳也能看得如此清楚。」
察覺到白雨霏不太高興,紫趕緊轉移話題說:「等進下一個城鎮我們就先買輛馬車吧。」
「記得那裡也有玄飛堡的據點是吧?」
「沒錯。」紫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她突然想到邢紀宇看到她那封離家出走的書信不知會有怎樣的表情?
「對了。」杜風清探手在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紫。
「這是我出門前堡主要我轉交給妳的。」
接過杜風清手上的信封,紫的額上冷汗一流,快速地打開信紙看著這上面究竟是寫些什麼。
看完後,紫拿出娟帕抹去臉上的汗珠,鬆了一口氣說:「宇也真是的,竟然叫我別貪玩浪費風清的時間。」
「堡主這是關心妳啊!」搖著手中的摺扇,這兩年他也看見了紫的變化,要是兩年前的她也沒想到自己也能這麼幸福地笑著吧?
真希望有一天也能見到霏兒幸福的笑容啊!
「我看是關心你吧?」紫瞇著眼睛手中馬鞭一甩策馬把杜風清給甩在後頭來到了白雨霏身邊與她並行走在青石所鋪的官道上。
剛入春的空氣裡混合著新生的泥土味,兩旁稀稀疏疏的樹林也漸漸生長出嫩芽,耳邊也傳來一陣陣的鳥鳴聲似是歡慶著春天的到來。
任由著馬兒向前慢步,紫張開雙臂感受著春風的吹拂,她漾著笑容對著白雨霏說:「好久沒出門了,這天氣可真好。」
「是啊!」被紫的行為影響的白雨霏也跟著她的動作放開韁繩感受著春天的風。
「雨霏姐姐,我們第一站的目標便是北國的花祭大典,那花祭大典可是難得一見的。」多年前在北國執行任務的紫,曾經也跟著一群文人玩起了猜謎遊戲。
知道白雨霏平日幾乎都待在藥樓,就算外出也只是去採些藥草根本很少在各國的城鎮走動,這一回還有杜風清的陪伴,她定然要讓白雨霏知道人生還有許多不同的活法!
牽起白雨霏的右手,紫用著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樓主,出門在外就把那些煩惱給拋至腦後,我想風清也不想見妳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小臉往後一看,杜風清回以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白雨霏顫著紅唇,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我知道,可我就是害怕。」不知名的恐懼感一直以來盤旋在白雨霏的心頭,在加上她得知食毒魔教正準備捲土重來更是加深了她心中的恐懼。
反握緊了紫的手,她害怕下一刻紫他們就會在消失在她的眼前,就跟爹爹們一樣。
「樓主沒什麼可怕的。」紫柔柔一笑。
拉著白雨霏的手在兩匹馬中間輕輕搖晃著,紫說:「我跟風清會陪著妳治好妳體內的蠱毒的。」
「謝謝。」
「這一趟路樓主妳就好好跟風清相處吧!要不我也會很難過的。」這兩年來杜風清常藉故向她詢問白雨霏的下落,這一次她一定要解開他們兩人的心結。
這兩人明明就互相牽掛、關心對方,雖然她知道白雨霏的顧慮,可是憑風清的能力自保也是綽綽有餘的,既然如此不如讓風清一圓他的缺憾,這下她也不用常被杜風清念了。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這幾日紫不時地向她說著這兩年杜風清是怎麼纏著她向她要自己的下落,想到此一朵笑花浮現在唇角。
「快要入鎮了。」指著遠方小小的城關,紫拉緊韁繩揚起手中的皮製鞭子,「我先去訂房,今晚我們就在這兒歇息,樓主就先跟風清去買些上路要用的東西吧!駕!」
不待白雨霏的回話,紫頭也不回地直奔城門內最好的客棧。
「咳咳…」揮著手把眼前的黃沙拍掉,白雨霏看著早就不見人影的紫,再看向一臉笑意的杜風清。
「既然紫要負責客棧,那我們就慢慢走吧!」忽略白雨霏眼中複雜的情緒,杜風清默默地騎著馬往城關方向走去。
今天一整天雖然與白雨霏的相處比起以往大有進步,可是她這時好時壞的臉色卻讓他擔憂不已,據紫所透露的感覺霏兒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
那麼他就該聽從紫的建議好好地陪著霏兒走這一趟尋醫之旅,不過究竟是怎樣的蠱毒讓繼承師父八成傳承的白雨霏也醫不好自己的病?
雖很不想再見到那個女人,可為了霏兒他願意再一次地站在那惡毒女人的面前,只為求她再次救救霏兒。
思緒飄回了十年前,在一個楊柳絮飄飛的溫和下午,他遇見了生平最可惡的女人與他掛念尋找的白雨霏… …
從白家山莊的密道逃出後,他重傷倒落在陰鬱小道上,正想著自己是否就會淪落為野獸的晚餐時他看見一位背著劍並咬著狗尾草的小少年往他的方向走來,最後他把他扛到山下做了簡易的包紮,而這人便是最後成了他的好友之一的琪烽。
為顧慮白雨霏極有可能在食毒魔教的手上,他借由著琪烽順勢認識了玄飛堡的新任堡主邢紀宇,而他精湛的醫術也頗受邢紀宇的欣賞便同意他的邀請成為了玄飛堡的一員,並透著玄飛堡的情報網尋找白雨霏的下落。
最後他在一名船夫的口中得知白雨霏跳河從此失去了蹤影,可他不相信霏兒就這麼死了,以白雨霏的水性他相信她一定能活下來!
直至兩年後他在西國的國道河上遇見絳華以及白雨霏!
那是一艘精緻不已的畫舫,微風吹動著漫漫白紗,裡面不時又透出樂音,這讓同在國道河上的人們都紛紛回頭注視這艘價值昂貴的華麗畫舫。
就在杜風清猜想那艘畫舫上會是哪位皇親國戚時,一道熟悉的笛音穿透過白紗飄揚在空中,緊接著來竟是他所做的樂曲!
呆愣在船邊的杜風清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音樂,他睜大雙眼久久地盯著那艘華麗不已的畫舫,隨後他使出輕功越向那艘船,心噗通噗通地狂跳著,這首樂曲只有白家山莊的人聽過他吹奏,如今出現在那艘船上,那裡面一定會有白家的人。
喝止不了的心跳彷彿要蹦出了心口,他撩開白紗望進這有著重重紗廉的巨大畫舫,當他想要更往裡面深入一道寒光畫過他的頸肩,杜風清機警地往後一躍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一位穿著青杉的俊秀少年冷冽著站在離杜風清五步之外,手上綻放著青光的長劍正顯示著主人不歡迎闖入的杜風清。
緩緩舉起的長劍直指杜風清的眉心,一道冷到不冷在女音自紗幕後傳出,對著青衣少年下達命令。
「擅闖者,死。」
杜風清不管眼前的少年身上所竄出冷然殺氣,他對著裡頭大喊:「是霏兒嗎?」
沒多久後幾道物品落地的聲音證實了杜風清的猜測,他望向裡頭喚著:「請這船主人手下留情。」
白紗內傳出令人動聽的女音,她冷冷地說著:「情?」
帶點嘲笑的口吻,彷彿杜風清正說著一個笑話。
杜風清朝內拱手一禮,「請船主讓我見師妹一面。」
纖纖長指規律地敲打著千年檀香木所製的長椅上,慵懶斜躺在軟墊上的女孩在紅色面紗下紅唇一勾,用著帶點沙的柔柔女音說:「公子何以確定令師妹在這畫舫之上?」
「憑著剛才那曲樂曲。」
「那只不過是一首普通的樂曲,公子就能這樣堂而皇之闖入我的畫舫嗎?」話問得輕,卻帶出無限的冷意。
「那首樂曲正是在下所做,並不是什麼普通樂曲。」在一拱手,杜風清露出淡雅的笑容。
「妳想要見他嗎?」白紗之後又傳出女子的聲音,彷彿正對著身邊的人問道。
小女孩依舊斜躺在躺椅上,嫩白的小手緊扣在跪坐在她身旁的白衣少女的下巴,「想還是不想?」
伸進長紗帽底下的小手感受到少女正顫抖著身子拼命地搖著頭,她虛弱地說:「我已沒有任何顏面出外見人了。」
「那麼我可以殺了他?」小女孩笑了,她笑得天真無邪彷彿剛才從她口中說出的是在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
「我求您放過他。我求您!」白衣少女一聽到小女孩的話她駭大雙眼,拼命地對著小女孩磕頭。
「怎麼,妳喜歡他?」看出少女的恐慌,小女孩臉上的笑容更添一抹邪氣。
在長紗帽下的少女緊咬下唇狂搖著頭,「在我心裡他就像是我親哥哥般的存在,我求您放過他…」無力地跌坐在地板,她期望少女能把她的話聽進去,無奈卻見小女孩的眼眸劃過一道精光。
輕挑起好看的細眉,小女孩單手支撐起柔若無骨的身軀,對著白紗外的青衣少年喊道:「青,把他帶進來吧!」
聽見小女孩的話,俊秀的少年不免擔憂地說:「主子。」
「無礙,就帶進來吧!」
「是。」
「這位公子請隨我來。」把配劍收回劍鞘,青劍轉身看向杜風清,他單手做請的動作。
「多謝。」禮貌地回以報拳,杜風清跟著少年穿越過重重紗廉來到畫舫的正中央,聞著飄散在空中的薰香,杜風清訝異著那稀有的香料以及沿途那雕花的梁柱,這再再顯示著主人的不凡。
一道淺色紅紗遮掩住前方的道路,微風輕吹使得杜風清能大約看清理頭擺放著一座長躺椅,躺椅下方還跪著一位白衣少女,室內兩側站立著侍女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在下杜風清,見過畫舫主人。」杜風清對著紅紗後的人抱手一禮。
斜躺在躺椅上的小女孩再青劍的扶持下慵懶地坐直了身子,她索性的倚靠在青劍的身上目光狡詐地望向紅紗外的人影。
清冷的聲音在諾大的花廳中響起,「免禮,公子可是玄飛堡之人?」
明明身在微涼的春風中,可杜風清一聽到女子竟能準確說出他是玄飛堡的人,不禁讓他收起臉上的笑容。
把杜風清臉上的神情變化全收進眼裡的絳華緊靠著青劍的手,她輕挪身體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窩了進去。
一手攬過絳華嬌小身軀的青劍此刻一臉陰鬱,看著絳華臉上浮現些許睡意,他低頭靠在絳華耳邊,口吻滿是寵溺地問道:「睏了嗎?」
精緻的小臉輕搖,她把目光放回跪在她腳下的白雨霏,一抹邪氣笑容大大綻放,她對著杜風清說:「公子?」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杜風清站直身子,臉色正經地看著紅紗內的人影,「姑娘果真非常人。」
只聽他道出姓名就能知道他與玄飛堡的關係,以及那身手不凡的少年劍客,杜風清更不敢大意面對裡頭的人。
當杜風清思索著該要如何向女子開口要人時,一道風吹開了紅紗讓杜風清一窺紅紗之內的情形,一個看似四、五歲的小女孩臉戴紅色面紗依偎在剛才那位少年劍客上,而小几旁正跪著一位少女。
雖然是匆匆一撇,卻讓杜風清驚訝不已,他萬萬沒想到剛才出聲的女子竟會是出自一個小女孩的口中,聽那口音似乎有十幾歲的模樣且光論那說話的條理,就讓杜風清對這女子心生佩服,但是這些話卻是出自一個小女孩,這讓杜風清更是疑惑小女孩的出身。
「怎麼?看傻了?」知道杜風清有抓緊剛才那一閃而逝的畫面,絳華閉上眼眸更往青劍懷裡靠去。
「不,這讓我更肯定姑娘定非常人,可否請姑娘讓我與霏兒說上話?」緊皺著雙眉,他鎖視著那始終跪在地上不發一語的白色人影。
「哦?」富有興味的一聲,絳華睜開雙眼改單手支著側臉。
「請姑娘答應!」
一道寒光殺得杜風清措手不及,直射他的腰際!
杜風清錯愕地轉動著眼珠,還無法理解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頓時已經全身無法動彈!
杜風清困難地吐出,「妳…」
紅紗從兩側被人捲起,少年抱著小女孩來到杜風清的面前,而跪坐在躺椅旁的白雨霏此刻緊張地轉過身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眼色冰冷地看著杜風清,他明知對方只是一個小女孩可是在那道毫無生氣的眼眸讓他彷彿捲入了深沉的黑暗漩渦裡。
然後杜風清頓感雙膝一涼竟無力的跪落在地,只能仰著脖子仰望著那毫不像是四、五歲女孩該有的神態的絳華。
「說不出話來了?」輕蔑的笑容在唇畔劃過,絳華那特有好聽的清冷嗓音充斥在整艘畫舫。
「白雨霏,妳說我該拿破壞我興致的人怎麼辦呢?」瑩白透明的手指狀似苦惱地敲打著自己的臉頰,隨後那雙水靈的明亮大眼笑意滿眶,「殺了?還是餵魚呢?」
絳華的聲音猶如春風過面般的令人舒服,可隱藏在那柔柔語調裡的殺意卻讓白雨霏嚇得全身冒出冷汗,她快速地跪爬在青劍的腳邊哀求道:「請主子放過風清師兄,他無意冒犯主子。」
「那麼,妳該知道妳要怎麼做。」把對杜風清的生殺大權交給白雨霏,絳華便依著青劍吩咐說道:「我先入內小憩,這兒全由你來發落。」
「是。」順了順絳華耳邊的亂髮,平常這時候是絳華的休息時間,看著絳華臉上的倦意就讓他想直接殺了眼前的杜風清,只不過看絳華剛才的意思就讓他換另一種方式吧!
待續...
By韹 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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