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曦晨分,兩條清麗的身影騎著白色駿馬悄然從玄飛堡的側道快速下山,一白一紫的女子頭戴緯帽長紗遮掩住沿途來的風沙,同時也是為了掩蓋她們的面貌。
領頭的紫色女子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白衣女子喊道:「樓主,如果累的話要跟我說一聲。」
拉著韁繩,白衣女子手中長鞭打像白馬身上隨後便趕到對方的身邊,她搖著頭說:「希望風清師兄他們沒發現我們偷跑出來…」
紫衣女子俏皮地眨著眼睛道:「反正我有留書給宇,相信他會諒解的。」
看著眼前的女子幸福的模樣,她眼神一黯,取笑道:「我從邢堡主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他很愛妳,只不過妳這樣對他好像不太厚道喔。」
「樓主妳…」被白雨霏的話激得一張小臉通紅,她羞得不知該如何接下。
「真沒想到紫也會害臊啊!」
當兩人騎著馬在拌嘴的時候,紫收起笑容蹙起一眉側耳細聽著後方的聲響。
「怎麼了?」
「不好,有人追上來了!」把內力集中在聽力部分,她清楚地聽見後面正有人快馬往她們這邊衝來。
「難道會是邢堡主?」白雨霏衝著紫一笑。「看來堡主不願讓他的愛妻出外受苦呢!」
說著說著白雨霏放慢了速度,她韁繩一拉把馬調回後方靜等對方來到。
紫白皙的手拉住白雨霏的韁繩,說:「或許是風清追上了也說不定…」
待紫的話語一落,杜風清的身影就落在白雨霏的眼中,她臉色一白隨後夾緊小腿韁繩一拉順著原本既定路線狂奔!
當白雨霏一看見杜風清,她原本沉澱下來的心情又再一次地被攪亂。
在醫治杜風清的腿傷的那一段時間為了避免尷尬她還特定再杜風清的飯菜裡下些安眠的藥粉,待杜風清確定入睡後她才敢進杜風清的房中為他診治、換藥,就連昨夜她還特地溜進杜風清的房門口對他下迷煙,這才放心地隨著紫出走玄飛堡。
「樓主,既然風清追上了,我們就跟他同行吧!」緊追的白雨霏的紫說。
「不行!」只要看見杜風清就沒有辦法讓她心平氣和啊!
她要逃!
她不能待在杜風清的身邊!
思緒飄揚回幾個月前的紅樓,那日朗月當空,自藥樓回轉自院落時就在檀香木製的圓桌上發現白所寫的信箋,那時她才明瞭自己的命運又要走回當初了…
所以她決不能連累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
杜風清…是她唯一牽掛的人,也是唯一讓她感到內疚與心痛的人,她怎能還給他帶來痛苦呢?
「霏兒!」
一道比她更快的身影躍在白雨霏的前方阻擋住她的去路,為避免撞上來人白雨霏嚇得雙手緊拉韁繩把馬頭往另一個方向拉去!
「你!」好不容易穩定了馬兒,白雨霏氣得瞪著眼前那條儒雅身影的人。
眼見對方依舊站在前方一動也不動,白雨霏抿緊雙唇臉色難看地說:「請讓路。」
「不讓。」一抹如沐春風的笑容自他的臉上綻放。
俐落下馬的紫環胸笑看著男子,說:「風清,你怎麼追上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
「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不歡迎?」紫挑著眉走到杜風清的面前。
坐在馬上愣看著眼前的紫與杜風清,白雨霏吶吶地說:「你們…」
紫露出一個大大的甜美笑容,仰著頭望著坐在馬上的白雨霏央求道:「樓主,既然風清找到我們了,就讓他一起與我們去找絳華吧!」
「妳怎能…」頓時意會到紫打從一開始就打算與杜風清同行,白雨霏緊咬下唇不知所措。
看出白雨霏心中的顧慮,紫拍著杜風清的肩頭示意他在原位等待她,而她依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緩步走到白雨霏的身邊。
紫的食指勾了勾,白雨霏立刻低下頭壓低聲音皺眉問:「妳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跟風清說樓主的病況,不過他也覺得樓主應該要找絳華一談,再說這一路上有風清的陪伴也是少分風險。」
狡詐的精光劃過紫的雙瞳,她輕勾紅唇,餘光瞄向直立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杜風清,「既然放不下,何不在最後的時光陪伴在他的身邊?」
聽完紫的話,白雨霏坐挺了身子看向杜風清,今日的的杜風清一身白衣長掛,儒雅氣質更是襯得他添了份書卷氣味,木質髮簪隨意插起幾縷掉落的髮絲讓他宛若不覊的世外高人。
「還猶豫什麼?」手肘撞了撞白雨霏。
「我不能這麼自私。」面紗下的紅唇開開合合最後緊緊咬著。
「妳一再地忽略他的感受,這才是自私啊!」
紫揚手阻止白雨霏的話,便邁開步伐笑笑地往杜風清走去。
「如何?」杜風清眉頭輕輕一皺,看向還在猶豫的白雨霏。
「唉,你也知道你這霏兒小師妹只要一鑽牛角便很難走得出啊!」與杜風清並肩看著白雨霏,紫笑著搖著頭,「不過接下來的路她一人沒辦法走,到時候得多多仰仗風清的幫助了。」
抽出摺扇,杜風清勾了勾唇畔,道:「別這麼說,我們還得靠妳找到絳華。」
一提到絳華,紫的神情略為一變但是很快地又掛回她那張招牌的甜美笑容,「如果你能見到絳華,你想怎樣?」
紫站在杜風清的面前,她仰起小臉斂去笑容,口氣頓時變得陰冷,「別跟我說你想殺了她。」
視線越過紫的身影,杜風清遙看著還在苦惱的白雨霏,聲音帶點無力地說:「曾經,我的確想殺她。」
紅唇大大地彎起,紫笑說:「看來你終於察覺到了。」
「雖然霏兒辛苦地下迷藥給我,但我這師兄也不是白當的啊!」自從上一次被紫下藥給迷昏後,他就知道白雨霏身上有不想讓他知道的秘密。
特別是邢紀宇所說那不詭譎的東西在白雨霏皮膚下竄動著,他猜想那應該是某種蠱蟲,既然紫那麼緊張帶著霏兒去找絳華,由此可見此症狀絳華應該能解。
再加上白雨霏不穩的精神狀況,他實在不放心讓白雨霏與紫這兩位女子結伴上路,所以他也早就請堡主注意紫她們兩人的互動。
「說得也是,以風清的能力也是能坐穩藥樓之主,有興趣加入紅樓嗎?」紫墊起腳尖輕聲在杜風清耳邊又說:「這樣,你就可以永遠保護雨霏姐姐了。」
在煩惱著該如何甩掉杜風清的白雨霏猛然看見紫悄悄在杜風清耳邊說話的模樣,一抹苦澀的滋味劃過喉頭,她茫然地握緊韁繩,面對這看似曖昧的一幕,她竟有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知不覺她策著馬兒來到杜風清的跟前,她小心翼翼地下馬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聲音平板地說:「風清師兄,你的腿傷還沒有完全痊癒,你還是回玄飛堡好好養傷吧!」
「如果我說不呢?」腳步輕挪,杜風清收起摺扇,溫柔的視線看著白雨霏的頭頂。
「請風清師兄別讓我為難。」她還是沒辦法面對杜風清,站在他的面前她就會回到過去那個懦弱無能的白雨霏!
「難道妳就這麼討厭我?」在紫的眼神暗示下,杜風清故作輕鬆地問。
「不是的!」她緊張地抬起頭卻沒想到一眼撞進杜風清那深邃的瞳孔,不禁羞紅了臉又趕緊在低下頭。
這是怎麼回事?
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在杜風清的注視下羞紅著臉,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真的是太奇怪了,自從與杜風清再次重逢,她發現她越來越不像那個心如止水的白雨霏了!
她想看著杜風清那由心散發出來的笑容,她期望著杜風清能像以往一樣把她攬在懷中好聲哄著她… …
腦中環繞著關於她對杜風清的一切想法,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風清師兄,我這回是要回紅樓,不方便與師兄同行。」
杜風清往前一踏逼近白雨霏,道:「作為妳的大師兄就連讓我為妳護航的機會也不給我嗎?」
在杜風清看似關懷的逼問下,白雨霏快要受不了地看向紫,希望紫能幫她擺脫杜風清。
接收到白雨霏的眼神請求,紫勾起惡意的笑隨後小手一推硬把白雨霏往杜風清的胸膛推去!
「紫,妳在做什麼?!」嚇得不知所措的白雨霏任由著杜風清扶住她的雙肩。
「我怕我管不動樓主,只好請風清為我代勞了,希望樓主不要介意。」
僵硬地走出杜風清的懷抱,白雨霏任命地低著頭走向自己的馬兒,在經過紫的身邊時她低聲一問,「妳怎麼能這樣逼我?!」
她知道紫是想要化解她跟杜風清兩人之間多年來的尷尬,可是也不能把她直接推往杜風清的懷抱啊!
就在那一刻她還以為她會斷了氣,胸口急速加快的跳動讓她以為她差點又要發病了,可當她聞到杜風清身上那股清新的藥香便又讓她壓下體內蠢蠢欲動的蠱毒。
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杜風清了…
默默跟在白雨霏身後的紫與杜風清,望著那在風中搖搖欲墜的瘦弱身影,紫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風清,這回我可是為了你得罪了雨霏姐姐了啊!」
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把玩著摺扇,杜風清儒雅一笑,「霏兒不是如此心胸狹窄之人。」
「你啊你!」紫又嘆了一口氣。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兩個人了。」
「那不如不說吧!」狡猾地一笑,杜風清話鋒一轉,「不過這一次也真是多謝妳了。」
「現在才知道要感謝我啊?」
「哈!」
在他傷勢穩定不久後,紫突然半夜前來解開他的迷香並告訴他白雨霏這幾日的近況,希望他不要受白雨霏的言行而受到傷害。
想到那一晚迷迷糊糊間看見紫坐在她床邊一臉笑得陰險的模樣還真是讓他驚嚇了不少。
「接下來的目的地是?」
「北國的花祭大典!」隱藏在面紗下的面容正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妳有把握絳華肯定會到那?」
紫低頭沉默了一下,隨後道:「雖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但我猜想主子肯定會去那兒溜達個幾天。」
去年北國新皇登基,就在今年初春定下了盛大的花祭大典祈求上蒼保佑並且有與民同樂的作用,展現新皇親民的作風。
以他們目前的速地預定一個月後便能達到北國參與連三天的花祭大典,那一天同時也是新皇與皇后一同出席在大眾的面前,讓北國子民們一睹他們的天子威嚴。
記得在上一回的五國聚會裡,她就曾隨著絳華在遠處看過北國新皇的面目,不知為何她總能感覺到絳華看那人的目光與其他人不同。
如果她的直覺沒有錯的話,北辰曦與絳華也許是舊識也說不定,那麼絳華肯定不會放過這一次的花祭大典。
「好,等過了南國交界我們就換輛馬車吧!」
「我正好有此打算。」把視線重新放回到前方的白雨霏身上,紫臉色難看地說:「雨霏姐姐身子骨孱弱經不起這長途的跋涉。」
「霏兒體內的東西是蠱毒?」這回換杜風清皺起那雙如刀鋒細細刻畫出來的黑眉,而他這幾天藏在心裡頭的疑惑也終究忍不住地向紫提起。
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面對杜風清的質疑,紫繃緊著小臉重重的點頭。
杜風清的眉頭更是糾結在一塊,他冷著聲又問:「絳華下的?」
感受到杜風清身上那一閃而逝的殺氣,紫望著杜風清鄭重地說:「不是,主子從未用任何毒來控制紅樓的人,就算是暗人也沒有。」
「真沒想到絳華在你們的心目中似乎是一個好人?」
這下換紫一愣,然後就見紫笑著拍著自己的大腿,「哈哈哈…」
聽見紫的笑聲白雨霏拉住馬一臉疑惑地看著紫。
騎著馬來到白雨霏身邊的紫拍著她的肩說:「風清說,絳華在我們心目中是個好人。」
聞言,白雨霏笑彎了那雙清澈的眼,她看著被她們笑得一頭霧水的杜風清解釋道:「雖然我們從不認為絳華是個壞人,但我們也從不把絳華跟好人二字畫上等號。」
「我知道你之前並不喜歡絳華,但就連我也不敢說絳華是個好人啊!」好壞二字已經很難界定絳華這個人了,硬要說絳華這人的做事行則便是隨心而動。
被白雨霏兩人笑得一臉尷尬的杜風清打開摺扇遮掩住他的臉龐,唉聲嘆道:「終於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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